三川河還是鬼繪記憶裡的模樣,墨黑色的河麵,灰蒙蒙的天空,深鬱的紅色彼岸花,隻知道向前走的淺白色鬼魂。
江嬈沿著河流,跟在鬼魂後麵慢慢走著,不知道走了多遠,土黃色的畫獸映入眼中。
她加快步伐靠近它,笑眯眯地說“老夥計,你等我呢。”
畫獸碩大的墨色眼珠緩緩下移,已經和它混熟了的江嬈心想轉個眼珠子都慢吞吞的,看起來真呆,以後改個名字叫呆呆獸好了。
它的嘴還是那樣張開擱置在岸上,等著鬼魂自己走進它的肚子。
畫獸什麼都吃,唯獨不吃它認的主人。
江嬈摸了摸身體,血管突然間注入過量血液,直至靠不住壓力完全爆炸的痛感隻出現過一瞬間,就足以給她深刻的心理陰影。
無論是人族還是魔族,隻要魂魄過了三川河,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了。
鬼繪是個例外,她永遠過不去三川河,因為她能看見畫獸,並且因它停下腳步。
江嬈摸了摸老夥計光滑的表皮,歎氣“血魔草真不是人能吃的怪草。”
江嬈猜測自己的死相一定很難看,不知道有沒有給原皓也留下心理陰影。
畫獸等來了主人,慢慢閉上了自己的大眼珠子。
跟上次一樣,它閉眼的那瞬間,三川河就變成了它身上一幅畫,而畫上的江嬈回到了人世。
她坐在一張棕色木桌上,手邊擺著傳音帖,儲物戒,劍穗等雜物。桌麵邊緣有一盆蘭花,花是開著的,月輝透過鏤空的窗框撒在花葉間,蘭花散發出隱隱幽香。
江嬈隱約是個屏風,她隻能扭頭朝的窗外看去,看見的是夜空裡暗色的雲朵,以及疏朗星光。
這景象,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在半空中。
江嬈身上什麼也沒穿,但畫裡她放進去的東西還在,於是重新取了一套衣服換上,再拿出一盞螢石做的小燈照明,江嬈輕手輕腳地繞過屏風,探索自己的重生點。
房間的裝修風格十分眼熟,她似乎在哪見過類似的,不過比眼前的規格小了很多。
哦,想起來了,這不是天啟府那座燒錢的空中樓閣嘛,誰把她帶到這來了?
江嬈很快就在床上看見了做善事的好心人。
不愧是立誌要當第一劍修的男人,原皓連睡覺都抱著他的劍,也不怕硌著下巴。
她在他床邊蹲下,和睡著的他麵對麵,忽然壞心大起,幽幽地低聲哭喊“原師兄~~我死的~好慘呐~”
原皓睜眼,發現床邊蹲著人剛想揮劍,卻猝不及防看清楚了那人的臉,瞳孔急劇放大。
惠惠!
像畫師精心研酌繪製而成的靈秀五官,還有時常帶著笑意的眼眸,正是他這幾天念念不忘的人。
原皓坐起來,下巴垂至胸口,愧疚地說“你終於肯來我夢裡罵我了。”
江嬈起身拍了拍他頭頂“醒醒,你沒有福氣能夢見我這樣的大美女,我是女鬼惠惠。”
頭頂的觸壓感是真實的,原皓猛然抬頭,傻愣愣地看了她幾秒,再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手勁一點沒收著,立馬就痛呼了出來。
江嬈倒是笑得很開心,她將燈放在他床上,在另一頭坐下,晃著小腿悠閒說道“會痛吧,不是做夢吧。”
“你,你是,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