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清冷的街道上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這條街就連巡城的兵卒也是不來的。除了偶爾聽到幾聲貓叫,整條街就堪比幽冥鬼府一般。
“陳哥,咱們兄弟這麼徹夜守著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到底圖個什麼?你就看看二組,人家守著那迎春苑,且不說終日裡風吹不著,雨打不著的,光是這眼福也看個飽哪像咱們,夜裡這冷風就直往肚裡灌,喝也喝飽了。”
一個黑衣人蹲在街角陰影處向另一個黑衣人大吐苦水。
“哎!算咱們背運,接連兩天被分到這鬼地方。”另一人唉聲歎氣地說道,“說是抓鬮依我看,在其中副行事大人肯定是動了手腳的。否則怎麼次次都攤上咱哥倆守在此處?!”
“陳哥,這裡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唔——都快凍死我啦。”黑衣人聲音有些嗚咽了。
“算你小子好運,我這裡還有一點好東西,喝一口,能暖和些,喝完就給老子滾上去,用心看著點,要是出啥紕漏,咱兩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他娘的給老子留點,這點要頂一夜呐,就讓你喝一口,那叫一口?”
“你小子怎麼下來啦,什麼情況?”
“陳哥,我肚子不大舒服。”
“噗——”
寂靜的街道上,一聲悶響,驚走了一街的貓鼠。
“我草——你他娘的走遠點!”
陳哥死死捂著鼻子,手不停地擺著。那黑衣人會意,一溜煙地竄進巷子的深處。
待那人跑出巷子,陳哥眼中金光一閃,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解開蒙麵巾,手攏到嘴邊。
“吱吱吱~~~~”
一陣有節奏的老鼠叫聲,在靜的怕人的街道上清晰可聞。
片刻後,兩個全身黑衣的人背著個口袋順著牆根摸了過來。
“喵~~”
“吱吱~~”
兩個黑衣人聽到正確回應,趕緊快速摸了過來。
半柱香後,
“陳哥——”
“我草!你他娘的回來也不說一聲,老子都被你嚇死了。”
遠處正在忙活的兩個黑衣人聽到動靜迅速隱入黑暗中。
“陳哥!哎呦——又來了!!我還得去一趟。”話沒說完,那人又狂奔而去。
“吱吱吱~~~”
黑夜裡,那兩個黑衣人慢慢從黑影裡現出身形。
此夜,江都城赤衣衛行動署副行事的執房裡徹夜燈火未熄。副行事大人反剪雙手立於窗前,仰望夜空中那輪圓月。
“隻盼這兩日不,最少明日不要下雨。”他的視線緩慢下移滑入黑不見底的遠處,“蒼天保佑希望今夜一切平安。”
副行事大人將這話在心裡不住默念著。
“陸百戶,難得你有閒來我這裡,正巧老夫還藏有老酒一壺,要不陪老夫喝兩盅?”
“噯,公務在身,莫喝酒!今夜有大行動,咱們這當頭領的都要在這房中避嫌,行動結束後方可出去。要是被公事大人知道咱們飲酒,定會重重處罰的。”
“是是是公事大人的命令自當遵從。隻是這署裡的大行動我如今卻未聽到一點風聲,好歹本官也是個副行事,署裡的安排故意繞開本官是否有些不合規矩呢?”
“元行事,具體章程我不清楚。隻知道一切都聽從公事大人的安排,您想,我一小小百戶豈敢質疑?您若有所怨懟,可以上書州衛,亦或直接上達京城。”
元行事聽聞雙眼一眯,笑著回應道“豈敢豈敢,越級上報那也屬壞了規矩,隻怕告成了,日後也難在署裡混下去了。還是算了吧,官大一級壓死人呐!”
元行事說完往後一仰倚在躺椅上,悠閒地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陸百戶瞥了眼躺椅上的元行事,眼中閃現一絲寒芒。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夜如潑墨般愈來愈濃,隨夜色從敞開的木窗流入屋內的還有深秋的涼意,此刻元行事的小曲也不知循環播放到第幾遍了。
“元行事,您很熱嗎?看您都流汗了。”
“陸百戶見笑了,老夫隻是餓了,一到晚上不吃些宵夜連覺也睡不安穩。”
元行事拭了下額角的汗,起身走到桌前,從罐子裡取出些點心來。
“陸百戶,要不要來一個,玉珍齋的桃酥,好吃的緊。”
陸百戶笑著擺了擺手,“不好這口,謝元行事啦,您吃吧。”
元行事也是笑了笑,躺在了躺椅上,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燭光搖曳,房內二人不發一語,各懷心事,隻能聽見元行事咀嚼點心時偶爾發出的清脆咯咯聲。
屋外皓月當空,今夜無雨無風。
一陣雜遝聲,吼叫聲,還有隱約的鑼響從很遠的地方傳進屋裡。
元行事警覺地從躺椅上坐起身,“陸百戶,這是”
“元行事,不必擔憂,沒什麼大事,就是城裡的老鼠被咱們發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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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這應該就是公事大人布置的行動吧,甚好甚好,如此那幫賊人再插翅難飛了。”
“當然,咱們公事大人若沒一身本事,怎麼會被安排在江都城坐鎮呢,您說對不對元行事?”
“嗬嗬,那是當然,公事大人自是神機妙算。”
元行事乾笑著,緩緩倚回到躺椅上,隻是額頭又蒙上一層細汗。
“什麼人?!有賊人!!來人啊!!”
一陣急促的鑼響傳來,接著傳出激烈的打鬥聲。
“快來人啊,有賊”急促的大喊戛然而止。
整個行動署大院裡一下熱鬨起來。
“賊人!!內鬼果然上鉤了。元行事,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