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有貴,既不是那個帶頭破廟的年輕人,也不是後來去偷東西的黑瘦男人。
我猜,甘明潮也不會是。
到了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晚上十點。
可是當我和楊曉雯來到甘明潮所在療區的時候,卻發現這裡鬨哄哄的亂得厲害。
好些人都聚在一間病房外,有醫生護士,也有病人家屬。
還有七嘴八舌的吵嚷聲,有出主意的,有勸人的,也有單純湊熱鬨的。
我們兩個過去一瞧,就見病房裡有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正跨坐在窗台上。
這男人長得極壯實,一顆大光頭上還文著青黑色的文身,一看就是混社會出身,隻是他氣色衰敗,半邊身子明顯不好使,嘴也是歪的,完全沒有了社會人的凶橫氣息。
一堆人圍在窗前,距離他大概幾步遠,卻誰都不敢上前。
一個留著大卷短發的中年女人正哭哭啼啼地勸說“老甘,你彆急,咱們慢慢想辦法,犯不著這樣,快下來吧,你要沒了,我和閨女可怎麼辦呐。”
女人身後圍著五個膀大腰圓,滿臉凶悍的男人,也七嘴八舌地嚷個不停。
“老大,你快下來,多大點事兒啊,又不是治不好。”
“對,咱們有錢,這點毛病算個屁。”
“這裡要是治不好,咱們去魔都,去京城,不行去美國!”
“老大,你快下來吧,兄弟們都挺你。”
再往後則是醫生和護士,都不敢怎麼說話。
光頭男人歪著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滿眼都是絕望,“窩門兜屎腚摟,根窩哥偷怪,屋有栽者根碎……”
我站在後麵,觀察了片刻,拉著楊曉雯退出來,隨便找房間順了個小盆,接一盆涼水,又讓她攤開右手,在手心上寫了一道退神符。
奉玉皇上帝令抬頭,搭雷架,左六甲右六丁,下走火尾,定了罡字膽,勅三枝此神。
一符寫罷,讓楊曉雯緊緊攥住右手,告訴她,“一會兒他從窗台上下來,你就把水潑他身上,然後拿右手這符拍在他腦門上,彆怕那些人,有我在,不會讓你吃虧。”
楊曉雯一笑,“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我的眼神裡,透著信任。
我心裡多跳了一拍。
僅僅一下。
我轉身走了樓梯間,點了根煙叼在嘴裡,順著外牆爬到那間病房的窗口上方,低聲說“你跑不掉的,死了也彆想跑掉。”
說完,慢慢探下頭,露出小半張臉。
聽到聲音的甘明潮正好一臉驚恐地扭頭看過來
急劇收縮的瞳仁中倒映出來的,是鳥頭人身的法像。
甘明潮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一個倒仰,從窗台上栽下去。
圍在前麵的眾人驚異之餘,就要往上湧。
楊曉雯擠出人群,推開擋在前麵的醫生護士和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社會人,斜著膀子把那女人撞到一邊,一抬手把那一盆水兜頭澆下去,跟著張開右手,一巴掌拍在甘明潮的腦門上。
甘明潮慘叫一聲,兩眼翻白,栽倒在地,全身抽搐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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