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城。
“啟稟督軍,曹性渡過易水撲向易城,張南正在南渡!”
田豐麾下三萬大軍剛駐進高陽城,斥候送來了最新情報。
對此,田豐倒不意外,畢竟守衛易水一線的兵力都撤下來了,曹性、張南踏入冀北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與田豐的鎮定自若相比,何茂、蘇由等將卻是如芒刺在背,何茂當即道
“督軍,趙雲在南,曹、張二人在北,我軍豈不有腹背受敵之危?”
這是在場諸將共同的危機感。
如今,曹性、張南已踏入冀北,趙雲雖然被引去了武垣,但趙雲麾下都是騎兵,不用半日就能兵臨高陽城下。
屆時,曹、張二人再從北麵南下,那他們無疑是腹背受敵。
所以,何茂等將都不理解田豐為何要撤去易水駐軍,如果沒有撤去易水駐軍,那麼曹性、張南就進不了冀北,也就沒有眼前的危局。
田豐看了眼兵卒忙碌的營地,他們剛剛駐進高陽城,此刻兵卒正在造飯,說道“諸位將軍,且隨吾營房續話!”
語罷,田豐邁步走向軍營營房。
為了抵禦趙雲南下,袁紹在去年十月,就開始加強冀北防禦,像高陽城不僅是重點加固城池,而且在城內也有駐軍軍營。
諸將跟隨田豐進入主營房內,在燈火映照下,足有二十餘員將領,蘇由、何茂為將首。
各自落座後,田豐看向右首何茂“長興方才之言,確實如此!現今趙雲在南,曹、張二人在北,我方確有腹背受敵之危!然,諸位將軍可曾想過,吾等還能守易水多久?”
聞言,諸將默聲,這兩日快速南撤三萬大軍,兵撤走了,但糧還留在冀北,這就使得原本隻剩半月的餘糧,翻了一倍,足可支撐現今三萬大軍二十餘日用度。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何茂等將覺得還能守易水防線一段時間。
但現在田豐問他們還能守多久易水防線,他們恍然發現也不過是二十餘日,那二十餘日之後呢?
彆忘了,趙雲現在在他們後方,其麾下騎兵雖然無法攻城拔寨,但可以切斷他們從他處調糧的糧道,如此一來他們最多也就守至糧儘之時。
而糧儘之時,就是他們覆滅之時!那苦苦守著易水還有意義嗎?
諸將默不作聲,田豐又道“諸位將軍又可曾想過,若我方不撤去易水駐軍,趙雲下一步會如何行事?”
諸將陷入沉思,一片寂靜。
田豐繼續道“趙雲會帶著他麾下來去如風的騎兵,深入我方腹地,將冀州內部攪得天翻地覆,甚至…危及冀西糧道!”
聞言,諸將心頭一顫,是啊!趙雲都是騎兵,如果他看不到曹性、張南入境的希望,那他必定會繼續深入我方內部破壞。
因為我們沒有騎兵,在平坦的冀州,根本追不上他,也攔不住他。
若讓趙雲繼續這麼下去,那不僅冀北崩了,甚至冀西都要步冀北的後塵,被趙雲掐斷糧道。
想到這些,何茂等將不禁冷汗淋漓,都意識到,絕不能放任趙雲繼續深入腹地,必須將趙雲拖在冀北。
“所以,我們隻能放棄易水一線,讓趙雲的步卒踏入冀北,那麼趙雲就會前來夾擊我們!”
田豐語氣凝重,他現在能做的,是儘最大的能力將趙雲拖在冀北,給牽招、朱靈等將爭取一定時間,依滹沱河打造一道新的防線。
至於他交代牽招,故意讓趙雲發現這兩次虛張聲勢撤軍,就是讓趙雲去琢磨他的目的。
田豐篤定,一旦趙雲得到曹性、張南已經踏入冀北的消息,趙雲必定會放棄武垣袁軍,掉頭回來與曹、張二將夾擊他。
這樣一來,他不僅將趙雲拖在冀北,還能讓牽招帶著三萬袁軍順利撤入安平境內,得到安平郡的補給,與西麵朱靈,組成一道新的防線。
這樣,田豐就把局勢控製在了冀北三郡,不會波及滹沱河以南。
但這裡也有一點,田豐將自己與高陽的三萬大軍置身絕境,沒有補給,沒有援兵!
田豐目光從諸將身上掃過,一臉決然“趙雲即將返回,與曹性、張南二將會師高陽,諸位將軍懼否?”
……
武垣城外。
“啟稟主公,易水駐軍撤進高陽城,曹將軍、張將軍順勢南渡,已進軍冀北!”
後半夜,一支斥候飛馬來報。
趙雲望了一眼南邊武垣城,城上依舊盆火明亮,格外醒目。
武垣城位於河間郡西南,與安平郡北端饒陽城僅距二三十裡,中間就隔著一條大河。
上次劉冀給他說,去年袁紹入侵幽州,就是將糧草囤積在饒陽城。
饒陽城現在還有沒有糧草,趙雲不知道,但武垣城內的袁軍,下一站必定是撤去饒陽城。
這時,趙雲不禁想到田豐故意將武垣袁軍虛實透露這事,再結合田豐撤去易水駐軍,曹性、張南順勢入境冀北的消息。
趙雲認為,田豐這是在給他一道二選一的選擇題,是阻止武垣城內袁軍繼續南撤,還是北返與曹性、張南夾擊駐進高陽城的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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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自然不願看到武垣城內袁軍繼續南撤,但他又擔心曹性、張南二將不是田豐對手,要是二將在冀北吃一個敗仗,那現在優勢很可能被逆轉。
思索一番後,趙雲決定還是穩一點,先消滅高陽袁軍,再南進。
不遠處,河岸邊,劉冀就像豬睡覺一樣,哼唧哼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