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德沒有想到李常樂會這麼乾脆。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陛下突然設立府君一職,還要把天江府當做試驗,他這幾日是茶不思飯不想,都瘦了許多,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就等李常樂來了好表現一番。
可李常樂來府衙,前後待了還沒有幾句話的工夫,就直接走了。
為官這麼些年,第一次見到這種人。
不過甩手掌櫃總要比一位注重繁文縟節的同僚要好相處得多。
可惜李常樂壓根就沒想過跟他相處……
出了府衙,李常樂沒著急離開天江城,而是如同凡俗一般漫步在天江城街道上。
觀世間百態,也算是修行的一種。
“果然是你。”
突然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入李常樂耳中。
李常樂轉身看去,竟是那位上京書院的夫子。
柳夫子笑嗬嗬走過來:“遠遠瞧著便是你。”
李常樂皮笑肉不笑,拱了拱手:“老先生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柳夫子板著臉說道:“用詞不當。”
“這些時日沒有好好讀書嗎?”
李常樂咳嗽一聲:“也是時候解開這個誤會了。”
“老先生,我不是文盲。”
“那日騙你說不識字其實是在敷衍你。”
柳夫子微微一愣,說道:“原來是這樣。”
“倒是老夫誤會了。”
“那不應該送你看圖識字的書,你平日都喜歡讀些什麼書?”
李常樂說道:“我不讀書。”
“不讀書怎麼行?”
“聖人雲,讀書,猶開窗以窺天地之廣也。”
“夫天地之廣,其間或有高峻之峰,須攀援而上,方得覽其巔之壯觀;或有深邃之穀,須潛行而入,乃得窺其底之奧秘。”
“每讀一本書,如越山川,涉江海,得見古今之變遷,聞世事之浮沉。”
“讀書還可以明理修身,年輕不怕讀書之苦,是為人生之甜。”
柳夫子一番諄諄教導讓李常樂有些頭皮發麻。
李常樂歎了口氣:“老先生,我不是您的學生。”
“我是個修士,我修為還挺高的,沒必要去鑽研學問。”
這柳夫子是個好人,但就是太好了,路上偶遇一個陌生人,都能為了他費心編撰書籍。
這樣的人,李常樂無法視而不見。
但終歸不是一路人,李常樂是修士,柳夫子隻是個做學問的讀書人。
柳夫子絲毫沒有氣餒:“讀書,不讀死書,鑽研太深也不好。”
李常樂突然問道:“您對上京書院學子胡方魚跟越王世子秦思武之間的矛盾是什麼看法?”
柳夫子深深歎息一聲:“一段孽緣。”
“這件事老夫也有過錯,老夫主張息事寧人,但奈何秦世子咄咄逼人。”
“那您覺得在這件事中,秦思武,胡方魚,秦思雨,還有那尚書府,到底該怪誰?”
柳夫子說道:“都有錯,不好說怪誰。”
“老夫隻管學問,卻忘記了那男女之事最是複雜。”
“胡方魚有錯,辜負了秦家二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