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上,兄妹崩潰大哭,訴說著無儘的悲涼,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悲傷的嗩呐聲,像在哭泣,又像在訴說,一座新墳,無處話淒涼。
寧陽地處偏遠,保存了古老的喪葬風俗習慣,禮節儀式很繁瑣,陸凡能儘孝的隻有一個習俗都不落,無論花多少錢都無法彌補生之遺憾。
母親的葬禮結束,兄妹含淚向鄉親行禮過謝,喧囂過後留下滿院狼藉,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生活還要繼續下去,看著一邊抽泣,一邊打掃院子的陸瑤,陸凡走過去心疼的把妹妹摟在懷裡,輕聲說:“瑤瑤,哥會照顧好你!”
陸瑤泣不成聲:“哥…媽媽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沒事,天塌下來還有哥!”
“哥,我要媽媽,我想爸爸……”
陸凡緊緊的摟住妹妹,心裡發誓一定要替爸媽照顧好她,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過了一會,杜文龍、楊銘豪幾個發小去而複返,來幫忙收拾殘局,陸凡很感激,和他們一起乾活。
“小易,你偷油一天能掙多少錢?”
蘇小易毫無保留的說:“苦力活,得看你有多少力氣,遇到嚴打的時候就歇菜了,我一晚上能搞100塊。”
看到陸凡若有所思的樣子,蘇小易又問:“凡哥,你不會是想輟學?”
陸凡點了點頭說:“這個學上的沒啥意思,我估計考不上大學,即使考上了學費從哪來?”
夏禮湊過來說:“凡哥,聽醜醜說,你上高一的時候成績很好呀?”
陸凡歎了口氣道:“學不進去,縣中每年隻能考幾個本科,我估計最多考個大專。咱沒權沒錢,將來也找不到好工作,我不想走那個彎路,不浪費錢了。夏禮,你在工地能掙多少錢?”
“每天五六十塊,凡哥,我覺得你還是繼續上學吧,哥幾個都覺得你將來能出息,學費我們幾個想想辦法湊。”
陸凡搖了搖頭,都是掙下苦錢,誰都不容易。
杜文龍聽到陸凡的話,馬上湊近說:“凡哥,你要是輟學,我也不讀了,省的我媽辛苦。從小到大,咱倆可是一把筷子不零賣。”
對於醜醜,陸凡不打算勸,倒數後三名的廢柴,自己好歹文科還占優勢。
天黑後,二叔、二嬸來了,幫著陸凡合計這次葬禮的費用,結果家裡僅有的那點積蓄非但不夠,還倒欠一千多元。
二叔大度的說:“小凡,這一千多元你不用管了,二叔已經付了。你爸媽都不在了,你跟瑤瑤還小,吃飯都成問題,我家還空一間窯洞,你二嬸已經收拾好了,你們兄妹倆搬過去住吧!”
陸凡強忍著淚水,感受到了溫情,他知道一千多元對農村人是什麼概念,最重要的是二叔還能主動管自己兄妹,這份恩情沒齒難忘,現在六親不認的人何止千萬。
三天後,大年三十,兄妹倆收拾好被褥,帶著萬分的留戀,依依不舍去了二叔家。
兩個堂弟都上了初中,三弟陸林放和陸瑤還在一個班,二弟陸林軒初二。
陸家在村裡人丁單薄,兄妹幾人從小感情很好,弟弟們熱情的幫著收拾床鋪,讓陸凡兄妹在陌生的房間體會到細微處溫情。
年夜飯很豐盛,但沒有一絲歡聲笑語,吃的很苦澀。
陸瑤剛吃了幾口就放下碗筷,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流,陸凡拉著妹妹回了房間。
陸瑤低聲垂泣:“哥,我不想上學了,我是女孩,我在村裡乾活,不拖你後腿,你不能輟學呀!”
陸凡心疼的說:“瑤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學習不是唯一的出路。這個家得有人扛起,你要相信哥,無論我做什麼都不會差,你安安心心讀書,考個好大學給爸媽報喜!”
“哥…我想爸媽,明天咱們給爸媽送點吃的。”
“好,哥陪你去!”
麵對眼前的困境,陸凡腦海中閃現過王鴻濤老師的身影,但也是轉瞬即逝。男子漢大丈夫,隻肯直中取,不肯曲中求,有苦自己扛,誰都想把最好的一麵展示給尊敬的人。
夜深人靜,陸凡被尿憋醒,悄悄的去了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