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臨。
薑婻拉著南宮仆射的手,絲毫不在意街道上外人異樣的眼光,漫無目的的緩慢走著。
為了方便行動,白狐兒臉自從進了太安城便一直都是男兒身示人。
如今這副,兩個大老爺們手牽手漫步街道的畫麵,屬實有些過於唯美。
若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那就都是男的。
對此,薑婻也不在意。
世間人行人億萬萬,若總要去在意外人的眼光,那也活的太累了。
倒是南宮仆射,終究是個麵皮薄的女子,一路走來,麵對投來的無數異樣眼光,多少有些不自然。
可薑婻的手實在拽得緊,她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讓自己的手甩開,後來也就直接放棄了。
雪落初停的夜晚,還有些許北風輕柔。
作為習武之人的薑婻和白狐兒臉,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寒冷,畢竟都是金剛體魄,這點溫度當真沒什麼影響。
此刻的北執門外。
病怏怏的黑衣老僧,目光炯炯的盯著麵前這一白一紅的兩道蟒袍,有些失神。
黑衣老僧名叫楊太歲,算得上是佛門的扛鼎人物。
雖然說這些年久居深宮,但在江湖上的威望,倒也不曾減弱。
在他麵前,身著白色蟒袍的徐鳳年,手握一柄北涼戰刀。
身著紅衣蟒袍的陳芝豹,手中握著一杆梅子酒,而且,此時的梅子酒,已然青轉紫。
三人相隔十丈,皆是安安靜靜,不發一聲,不言一語。
而在這位病虎身後,則是停靠著一架質樸馬車,車廂內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名叫趙楷,是當今離陽天子的私生子。
自離陽冊封大典後,老皇帝便給韓貂寺開出了條件,隻要他能取來徐鳳年的頭顱,那便讓趙楷入西蜀為蜀王。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老皇帝終究還是念及了一點父子親情。
韓貂寺是不可能能將徐鳳年的頭帶回宮,畢竟徐鳳年已經出現在這了。
負責護送趙楷出城的病虎楊太歲,在看到徐鳳年與陳芝豹出現的瞬間,便已經清楚,韓貂寺應該是已經上路了。
而眼前這架勢,看來是準備也要送自己上路。
徐鳳年實力或許低微,但陳芝豹,即便是楊太歲自己,心中也沒多大把握。
一念至此。
這位佛門扛鼎人物又下意識瞥了眼馬車背後的那個衣著單薄,赤腳踩地,滿頭白發的女菩薩。
沉吟半響,終究還是沒開口讓其幫忙。
楊太歲神色微微一凝,眸中凶光漸現。
也不等對麵的兩人有什麼動作,他率先出手。
黑衣楊太歲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唇間輕飄飄地吐出這兩個字“歸宗。”
隻見他單掌豎於胸口,掌心向內,肅穆而立,寬大的僧袍衣袖仿若被勁風裹挾,順勢一揮,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間。
刹那間,袖口像是被狂風灌滿,鼓鼓囊囊地脹起,衣角烈烈翻飛,聲勢好不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