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陵後,因為我一直住在國公府外面的宅子裡,所以裴郎會時常去外面看我。在一次月黑風高的晚上,裴郎在去看我的途中遭遇了刺殺。”
“裴郎身子本就大不如從前,那一次遭遇的殺手更是下了決心要取他性命。”
“裴郎拖著滿身血跡來見我最後一面,我開門時,他便只剩一口氣了。”
“他淌著血淚倒在我懷裡問我,為何陛下要對他們裴家趕盡殺絕?”
“明明,裴家也只剩一個他這一個兒子了啊!”
“可皇帝忌憚裴家手中的兵權,裴家還有子孫後代,還會出數不清的將軍英豪。更可怕的是,當年的裴家,已是功高蓋主!”
“到最後,裴家立下赫赫戰功保家衛國,皇帝竟然想卸磨殺驢,連一絲裴家的犧牲也不曾顧念,要將裴國公府徹底肅清!”
“我看著裴郎在我懷疑漸漸就要嚥氣變涼,我心裡又怎能不恨?”
“為了裴郎,我背棄師門,離開唯一的親人阿姐,我寧願無名無分給他做個外室,我放棄了那麼多,我愛他如同愛我自己,我不可能看著他死的!”
“所以,我將血蠱蟲,下給了我自己。”
“血蠱蟲不同於苗疆別的蠱毒,它是當年我在一個村子裡發現的稀世毒蟲。”
“尋常人若是不小心喝到它的蟲卵,便會得一種狂血病。而狂血病的症狀,就是你大外舅公的那些症狀,逐漸發狂失智,需要人血供養。”
“我本就是個巫女。雖然是個西域女子,但是我與我姐姐自幼就被苗疆人收養,所以我師承苗疆一派,也會蠱毒之術。”
“當年我行走江湖得到血蠱蟲後,就把它一直當做寶貝,用我的血親自養著。”
“而且,在跟著你外舅公的那幾年,我也一直都在用它想要煉製蠱毒之術。意外之下,我煉製了一種以命養顏的法子。”
“只是沒曾想,有一天我會將這個法子用在裴郎身上。”
“雖說是以命養顏,但只有被下毒之人,才能重返青春並永葆容顏不衰,而我要救你大外舅公,就需要將我的命與他的命,此生此世的永遠綁在一起。”
“我先吞下子蠱,也就是血蠱蟲的蟲卵。然後將自己的血一碗碗從手腕放出,再用我師門獨有的換血法子,將我一身的血換給裴郎,最後再將裴郎的血放出換給我自己。”
“我們二人的子母蠱關係,便算是就此建立了。”
“雖說換血法子極其兇險,可能一招不慎我二人便會同時喪命。”
“但我當時,也已別無他法。”
“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只能賭上自己的命也要去救裴郎性命。”
“好歹我們二人換血成功,裴郎活了下來。雖說至此以後,得了狂血病的人就會是裴郎。此病會讓他痛苦不堪,可他好歹還算活著。”
“而他要活著,就需要吸食人血或是用人血做成的藥丸才能續命。”
“由於血蠱蟲的特性,他為陽,女為陰。所以他還只能吃女娘的血液做成的血丸。”
“不過他每吃完一個女娘的血液,我也就能年輕一歲,直到最後永葆青春容顏不老。”
扎伊娜說著摸上自己的臉,苦澀而又茫然。
“可那又有什麼意思?我寧願和裴郎如尋常夫婦一般,坦然地面對遲暮老去……”
“一人永生不老,像個妖怪的一樣活著,怎能不算懲罰?還是用心愛之人的性命養著這副模樣,難怪……我會是那個子蠱。”
李卿落想明白了很多事。
“你們二人命格相連,所以大外舅公到了後面這些年躺在床上不能下床,你也變成了口不能言不能動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