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斯塔指著自己的腮幫子,“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況很糟糕嗎?”
“不,我只是突然想嘗試一下新造型,這張臉蛋還是太有欺騙性了,從今天開始我要變成一個硬漢。”安東自戀地摸臉,成功惡心壞了一桌子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昨天那件事沒有影響到他了,安東還像往常一樣欠揍。
“不過為什麼你們都不留鬍子呢?只有吉諾,”安東看向老實吃飯的加圖索,“我錯了吉諾,我以前錯的離譜,你這個鬍子確實好看。”
加圖索受寵若驚,正想和安東分享蓄須的經驗,皮爾洛率先拆臺,“沒人留鬍子的原因是貝盧斯科尼先生對球員的形象有要求。”
這個安東真沒聽說過,“吉諾不是我們的球員嗎?”
“吉諾的外貌和我們相比存在缺陷,所以需要用鬍子遮擋一下。”卡卡大剌剌地說,完全忽略了他親愛的吉諾哥哥糟糕的臉色和揚起的巴掌。
隊友輪番上陣最終也沒能說服安東,但他的留鬍子計劃很快就夭折了,加利亞尼堅決不同意他以這副尊容出現在訪談鏡頭前,他被迫剃掉了存活還不到12個小時的胡茬,看來皮爾洛說的形象管理要求是真的。
訪談的問題和答案都已經擬好,安東只看了兩眼就放到一邊,馮婷玉在鏡頭外監督會不會出現額外的過分問題,盡管昨晚她和米蘭的公關團隊就已經達成合作。
安東出現在鏡頭裡,和往日一樣的精神煥發。開場簡單的寒暄後,主持人直接問出了最核心的問題,昨天出現在鏡頭裡的是不是他的父親,怎麼看待他父親說的那些話?
安東臉上帶著一絲被親生父親造謠的不可置信和難過,遲疑地講述了一個小男孩在父母離婚後被父親拋棄的可憐故事,“在12歲之前,我每年還能見到他幾天,等他再婚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這麼多年我一直覺著他大概已經忘記我這個兒子了。”
“所以他為什麼會在電視節目上那麼說你,你知道原因嗎?”
“我不知道,”安東沉痛地搖搖頭,“在他突然消失的時候,我很難過,不知道為什麼他不願意來看我,剛好那時我升上初中,熟悉的小夥伴都離開米蘭了,我又沒有主動交朋友,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不願意說話。”
“學校建議我休學,媽媽很發愁,但是不知道怎麼辦,因為我還會和她說話。她知道我是因為爸爸消失了在難過,所以在我情緒不好的時候,總是騙我說爸爸希望我能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後來我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媽媽帶我去看了心理醫生,”安東停頓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現在看來大概只有這件事是他在,哈,關心我。”
“所以你真的去看過心理醫生?”
安東很輕松地承認了,“對,我記得心理醫生是個很漂亮的阿姨,她和我說了很久的話,後來我看她一直沒有回應太尷尬了,所以開口搭話了。然後她就寫了診斷書,和昨天電視臺上的那個格式一樣。”
主持人有些迫切地前傾了身子,“所以你生病了嗎?”
“沒有,醫生說我不說話只是不願意說,也不喜歡學校,家人多陪伴就會好。”安東似乎也被自己曾經的不懂事逗笑了,“我媽媽也沒了辦法,由著我在家玩了兩年,然後才回歸校園。”
“所以你現在已經沒事了?”
安東笑了,“我這不是正在說話嗎?俱樂部經常會體檢,我現在非常健康,壯的像頭牛。”
聽上去這只是個不愛學習的小孩兒在青春期和家長鬥智鬥勇的故事,而且這個故事有個好結局,雖然安東上學時學習不好,但論踢球沒多少人成績能比得上他了。
主持人感慨了兩句,問到另一個關鍵問題,“你說你的診斷書和電視裡出現的那個一樣?”
“只是格式一樣,上面寫的內容我沒見過,而且我記得心理醫生開具的診斷書是需要保密的,我也不懂我爸爸他是從哪兒拿出來的那個東西。”安東看上去無奈極了,難過地沉默了半天,“老實說,那個診斷書上的病症,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什麼。”
主持人好心地又解釋了一遍,安東這才連連點頭,“意思是一個人其實是男人,但他人為自己是女人?但我怎麼會這麼認為呢?”
他看向鏡頭,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地說,“我是男的。”下一秒他就因為這個滑稽的場面破功了,“我這樣說就可以了吧,不然還能怎麼證明?要我脫褲子嗎?”
主持人連忙制止已經站起來打算解腰帶的人,安東頗為遺憾地坐回去,轉臉又認真起來。
“這件事實在是太荒謬了,我其實沒必要回應什麼。但我知道心理疾病對生病的人來說是非常痛苦的,用這樣嚴肅的病症來造謠汙衊是很過分的事,希望這場鬧劇沒有對真正的患者造成傷害。”
訪談很快就結束了,畢竟他們需要的只是安東的表態,外界現在的疑惑肯定比問出來的多得多,但是在安東明確給出回應的情況下,很多問題又沒了問出口的意義。
安東接過馮婷玉遞來的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整個訪談過程中始終挺直的肩膀垮下去,方才他在鏡頭前說的內容和情緒變化有不少表演成分,遠沒有看上去那麼自然。
訪談結束就沒安東什麼事了,俱樂部的新聞網站下午就放出了影片,許多一開始就不太相信昨晚謠言的球迷堅定了立場。
和一個從來沒有任何跡象的可能病症相比,安東講的故事要真實太多,許多曾經不喜歡上學的人都能輕松理解安東當時的處境,而且這甚至可以和羅馬報紙對他同學的採訪內容對上,哪怕這些採訪最開始是想證明安東確實有認知障礙。
與此同時尋訪心理診所的媒體也有了訊息,他們當然選擇起訴,包括開具虛假證明的醫生、帶著證明上節目的關先生,還有直播展示證據的電視臺。
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昨天那個聳人聽聞的訊息毫無根據,安東那邊卻沒有不利於他的訊息。羅馬電視臺這時選擇了沉默,媒體從來不會為自己報道的假訊息闢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