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開始後,安東第一次拿球,就聽到了不輸客場的噓聲,雖然他能勉強判斷出噓聲大多還是從拉橫幅的人那裡傳過來的,只是少了其他球迷的喝彩所以顯得格外突兀,安東還是有些洩氣。甚至在一次持球向前的時候被斷了,還是馬爾蒂尼的補防避免他犯下大錯。
球迷的噓聲更大了一點,就連和安東對位的球員似乎都産生了不好的聯想,在下一次拼搶上對抗的時候,安東明顯感覺到科比亞什維利收斂了手上的動作,彷彿在讓他一樣。
這是莫大的羞辱,安東的怒火在漫天的噓聲中竄出三尺高。他狠狠地用肩膀把人撞翻在地,搶到球沒有回傳或者找隊友,而是直接踢到被他撞倒的人身上,皮球彈飛出邊線。
“這是在幹什麼?”裁判吹哨趕來,安東冷冷地站著不說話,漫不經心地曲著手臂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沙爾克的邊鋒可憐巴巴地表示自己什麼都沒做錯,“我只是不想冒犯他,他居然就生氣了。”
“冒犯”是放在球場上非常滑稽的詞,但配合安東身上的醜聞,裁判一下子猜到了科比亞什維利是什麼意思,安東聽見這話更是氣笑了,“我只是不小心的,但你什麼意思?不想踢比賽就滾下去,小心下次踢到你身上的就不是球了!”
“好了!”裁判連忙一聲哨響,把兩人都震懾住,安東被趕來的內斯塔拉走,馬爾蒂尼聽著裁判的警告聲,“讓你的球員老實點,我還在這兒就威脅人?”
沙爾克04也沒落到好處,老實說安東這麼明顯的惡意犯規要吃牌的,但裁判並沒有這麼做,反而還要求科比亞什維利專心賽場。
回到比賽中,安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的防守仍然線上,在整個後半場積極地來回跑動著,隨著賽季的深入,安東在三中衛中的發揮越來越熟練,只要他在場上,哪怕是四名後衛的陣容,他的防守範圍也擴大了許多,如果對手前鋒實力不夠,經常會被他壓得連禁區都進不來。
沙爾克04現在也面臨這樣的困境,他們沒辦法突破,安東總是能把最後方的球傳到前場去,球權速度飛快轉換,他們沒時間好好思考該如何破局。
只是安東也不好過,他的表現沒有任何問題,但後衛少有高光時刻,臺上的噓聲始終若隱若現地飄在耳邊,實在讓人不爽。
直到第40分鐘,沙爾克率先打破了場上僵局,他們誤打誤撞地發現了米蘭定位球防守的漏洞,在一次角球被內斯塔解圍之後,林肯在右側禁區外的抽射撞在舍甫琴科的腿上彈進大門。
噓聲漫天,方才沉默的球迷們紛紛開始嘲諷對手,可憐的舍甫琴科也躺槍。
安東摸了一把出汗的光頭,老實說沒有頭發之後腦袋確實舒服了不少,不過這種天氣一陣風刮過來可真冷啊。
沙爾克球員慶祝的熱情還沒散去,安東在不到一分鐘後在邊路完成了一穿三,科比亞什維利現在知道要上手了,卻連安東快速啟動後的衣角都沒抓住。
最後是鮑爾森在禁區外強行從身後放倒了無人可當的安東,米蘭獲得任意球。
這個球距離球門很遠,直接射門要求很高,皮爾洛叫住安東,“你今天腳感怎麼樣?我一會兒傳給你,能進球嗎?”
“我又不是前鋒?我上次進球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你這麼相信我?”安東以為他找錯人了,但皮爾洛只是說,“那群人噓你的聲音太吵了,實在讓人心煩,你想想辦法。”
“好吧,”安東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他不打算打配合,“讓我來罰。”
皮爾洛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還是自覺地讓出位置。
安東把球放到罰球點,這裡到門線的距離有接近30米,靠近右側門柱,仍然在球門範圍內。人牆已經在禁區裡站好,從安東的視角幾乎看不到守門員的位置。
他看到了隊友,舍甫琴科和因紮吉都蓄勢待發,但安東敏銳地感覺到他們似乎沒有那麼強烈的進球慾望?反而把更多的希望寄託在他這個罰球人身上。
哨響之後,喧鬧聲安靜了不少,還剩下突兀的噓聲不知疲倦地響著,安東看了一眼球門後看臺邊緣已經耷拉了一半的橫幅,抿了抿嘴。
他在離罰球點比較遠的地方開始斜向助跑,速度並不快,靠近皮球的時候他突然加大步伐,左腳跨到皮球後,右腿掄圓發力,內側腳背重重抽在皮球下端。
皮球飛出的並不算高,驚險地擦過起跳人牆的頭頂,安東似乎踢了一個斜線,皮球靠近小禁區的時候已經從右門柱附近來到中間,羅斯特看清皮球的位置心裡有了數。
可就在他準備起跳的時候,皮球卻突然在空中拐彎,直直落回右邊,羅斯特站位太正,盡管舒展全身奮力勾球,卻還是差了一截,皮球幾乎是擦著右邊門柱砸進球網。這腳遠距離直接任意球幫助米蘭在落後不到一分鐘就追平了比分。
安東站在人後看見球網的晃動,伴隨著不甚洪亮的歡呼聲,他飛奔向前來到南看臺下,攝影師仍然沒有習慣25號的光頭,半天才追上在場邊站定的人。
在隊友的鹹豬手拍上他的腦殼時,安東直挺挺地站著,視線一寸寸掃過看臺上或驚訝或狂喜或躊躇的臉,在聽到越來越多叫他名字的聲音後,終於揚起一抹笑,頭側向看臺,抬手放到耳後比劃成一個喇叭。
南看臺伴隨著他的動作徹底沸騰,重新響起的歡呼聲比剛才大多了,似乎要把聖西羅震塌,那條橫幅可憐巴巴地耷拉著,大半被踩在腳下也沒人發現,噓聲隱沒在歡呼聲中,再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