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與不賢,可不是那群清流官員說了算的,朕比誰都清楚,一個這樣的嚴嵩,勝過十個那樣的清流。”朱厚熜難得真情流露,“這人啊,從來就不能單純的論好壞。”
嚴嵩輕輕說道:“這樣的嚴嵩,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皇上,沒有這樣的皇上,就沒有這樣的嚴嵩。”
朱厚熜怔了怔,隨即苦笑道:“照你這麼說,沒有那樣的李青,也沒有這樣的朕了。”
“哪裡,有無永青侯,皇上都是千古少有的明君,這點不會有任何意外。”嚴嵩義正言辭的說。
朱厚熜隻是笑了笑,再次問道:“真想好要走了?朕可是真心不想你走,朝廷還需要嚴嵩。”
嚴嵩默然。
“成吧,君子成人之美,朕就做回君子。”朱厚熜歎道,“打算什麼時候走?”
“夏將去,秋高氣爽行路最是舒心。”
“嗯…,可以。”朱厚熜答應,“你我數十年君臣,想要什麼儘管開口,無有不允。”
嚴嵩想了想,道:“臣彆無所求,隻求孫子能夠少涉足權力爭鬥。”
“這個要求太簡單了……再提一個。”
“真沒了,臣不缺什麼。”
“好好想想,走之前都有效。”朱厚熜說。
嚴嵩點頭稱是。
又聊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朱厚熜起身道:“本是想挽留的,結果你執意要走,許多話也用不上了。”
“臣無能,謝皇上成全。”
朱厚熜笑了笑,“不用送了,好好歇著吧。”
嚴嵩俯身行禮,“恭送皇上。”
……
數日後,嚴嵩請辭,皇帝拒絕,再辭再拒,如是者三,嚴嵩得以告老還鄉。
權力場少了一個嚴首輔,卻並未因為少了一個嚴首輔,就變得沉寂……
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權力場,從不寂寞,一直都精彩。
來不及為嚴嵩的離去唏噓,就都加入了爭儲之中。
說是爭,其實也沒什麼好爭的,不過是一場戲罷了,走個過場而已。
隻有景王當真了。
還妄想搏一搏。
奈何,嚴嵩的離去,讓他再沒丁點市場,彆說尚書侍郎,就連一個員外郎,都對他敬而遠之。
沒人投資一個注定就藩的藩王。
現在不會,之後更不會,待其就藩藩地,真就是天涯路人了。
短短時日,景王朱載圳就從核心種子選手,淪為無人問津的‘破爛貨’。
朱載圳心都碎了。
更讓他寒心的事,父皇的臉比六月的天變得還快,再無當初的寵愛,隻是準許他自己挑藩地。
朱載圳認清現實之後,挑了蘇.州。
不允。
又挑了杭.州,還是不允。
氣急敗壞的朱載圳乾脆不挑了,直接找上父皇,稱要去南直隸為太祖守陵。
朱厚熜卻問他是不是想造反。
憤怒到極點的朱載圳,口無遮攔地把朱老四的那點人儘皆知的破事兒,全給抖落出來了……
朱厚熜氣得冒煙兒,連打帶罵好一通……
朱載圳受了傷,朱厚熜躺了床……
可謂是兩敗俱傷。
這可把黃錦給急壞了,連忙派廠衛去尋李青。
朱載坖也不輕鬆,剛被立為儲君,父皇就要他處理奏疏,前太子前車之鑒在前,他哪敢大意分毫,愁的茶飯不香……
還好有他的高軍師出謀劃策,這才穩住了彷徨失措的朱載坖……
…
權力場的動蕩不小,遠在甘.肅的李青,卻是專注於借用此次危機,稍稍經營一下西域……
連重新立了太子都還不知道。
當然了,就是知道,他也不會分心。
朱厚熜還能乾,還能乾挺久,他沒必要心急。
夏去秋來……
災民總算是徹底穩定住了,不過,花費大頭也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