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的氣氛比羅蘭想象得要好上不少。
開始前,羅蘭還見到了那位蘿絲口中近日結交的朋友——羅莎琳德·赫伯特·伯恩斯·菲爾德女士。
仿佛堪止住哀歎的女人眼角似乎還留有晶瑩閃爍的淚斑,她抿著嘴,雍容而得體的打扮給這男士居多的場合裡添上一抹格外隆重的亮色——
在麵對輝煌燦爛的笑容時,柔軟而不乏韌性的招架尤其體現出一個同類在本身群體中領先的智慧與對自己及周遭更高更廣的認知。
即便羅蘭沒和她打過交道也能發現。
她是個成熟的動物。
較之避世的仙德爾、稚嫩的蘿絲和實屬弱智的自己來說…
「看來你對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準確的。」
“你要去打個招呼嗎?”
蘿絲猶豫了一下:“不,還是算了。”
儀式者與凡人混雜的場合,又不能隨意展開自己的「秘」——考慮到羅蘭的眼睛,以及這場合中不得好死的人存在的數量…
她沒必要讓羅蘭聽那些讓他難受的話。
雖然蘿絲認為,羅蘭並不會因為這點所謂的侮辱感到難過,但哪怕有一丁點可能,她都不樂意。
好在。
伯恩斯女士是個通情達理,富有智慧的人。
她顯然早早看見了自己年輕的小朋友,看見了她身邊的男伴,卻熟視無睹,在體麵地結束社交後,端著酒杯避開了她們。
隻偷偷眨了下眼睛。
“我的朋友不錯吧?”
“你是說,人情方麵?”
“否則是她那兩團——?”
“注意你的用詞,大小姐。”
大小姐一點都不想注意。
尤其在她發現羅蘭——或者說男士們多有的小癖好,並對照自己的童年記憶加以判斷,篤定這‘毒素’一樣的癖好竟傳染到了自己的男人身上。
“你們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的?”
她開了屏,把臉藏在閃亮亮的珍珠線後麵,小聲問。
“你是說,有禮貌,行坐得體的溫柔人兒?”
少女斜眼:“是啊,尤其是這些溫柔的可人兒特彆會裝傻。”
“這把扇子真漂亮。”
“裝傻大賽第一名得來的獎勵。”
蘿絲和仙德爾不一樣。
前者熱衷刨根究底,有些話題也許她早就清楚答案並不那麼讓人高興,可還是要糾纏到最後。
仙德爾並不。
她通常在問出問題之前,就早早確保答案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個。
“不,蘿絲,我想,‘美麗’是多方麵的。”
“是嗎?”
“毫無疑問。”
少女挑眉:“那麼,如果我,和沉甸甸的我,你選哪一個?”
羅蘭眨眨眼:“難道我不能都要嗎?舉世唯一的珍寶,和舉世唯二的珍寶,任何一個有微末貪婪心的人都想要把她們全部收入囊中的。”
儘量向內收攏唇線的少女,卻還是忍不住兩端像葉子船一樣翹起來。
大小姐高興了。
“…真惡心,羅蘭,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花言巧語的。”
“當麵對重要的人。”
葉子船變成了弦月。
她開始從喉嚨裡哼出歡快的曲子,一雙翠綠色的眼睛也在羽簇中微彎了起來。
漂亮的姑娘和她的男伴一樣,有著讓人羨豔的容顏。
不過很快。
她就反應過來了。
“…我是不是不該拿自己舉例子?”
羅蘭搖晃著酒杯裡的果汁,故作聆聽遠處的交談。
蘿絲輕輕捏了下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