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
而一旁穿著精剪襯衣,披了條金線鬥篷的女士,卻隻擔心她臣子的身體。
她握住他的手,那張和國家一樣輝煌燦爛的臉,此刻布滿了湍流般的焦慮——為這個奉獻了自己的男人。
“我說過,不願…”
“這就是「命運」的命運,陛下。”
男人眯著眼,反倒安慰起自己的君主。他失禮地反手攥了她愈發臃腫的手掌,幾乎用儘全力,接著,在對方感到不適前鬆開。
“那是破滅的征兆,陛下。您必須重視,最高程度的重視。”
他回憶起自己所見的一切,用最簡潔的言語如實描述給他的君主聽:有關那些稀奇古怪、壓根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的生物,那可怕的儀式者,行走的城堡,柔軟的大地。
以及,即將崩塌的穹頂。
期間,女王隻是靜靜注視他的臉,隨著描述愈發複雜,他也愈加痛苦。
她流出眼淚,並拒絕了侍女奉上的手絹。
“…我隻是個女人,恩者在上!我幸運又不幸的命運讓我坐上了這把高貴而痛苦的椅子,現在,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因我而受難——我才是一切痛苦的源頭…”
她不像情緒爆發、失了戀情的人一樣尖叫發狂,反而如同飽經苦難、甚至習以為常的老人,隻平靜念著,默默流淚。
這更讓侍女們,讓預言了未來的男人難過。
他急得幾乎要睜開眼:“這怎麼能是您的錯誤?!”
他低嚷:“這是那些邪教徒的錯!我的陛下,您將帶領我們走向輝煌的盛事!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獲得榮耀的人!”
“您怎麼能這樣想?!”
拉維婭·海蒂立在身後,感受著自己深愛之人的悲傷,從泵動的心血中燃起一股無邊的憤怒。
“我會為您開辟前方的道路。”
她微微垂頭,陰影掠過鼻梁上方,遮住了眉眼。
“無論是誰。”
女王搖搖頭。
她隻好聲好氣安撫著遭受痛苦的儀式者,這個或許再也無法施展占卜、預言,再也不能於道路上前進一步,甚至…
再也無法感受「秘」,目睹另一個神奇世界的可憐人…
現在,她隻想用自己的善良,憐憫和膽怯,一股腦織成溫柔的清泉,涓滌他那熄滅的、永不再旺盛的忠誠且純淨的靈魂。
…………
……
永遠輝煌的宮殿也永遠安靜。
維多利亞披著鬥篷緩步前行。
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茶話會向您問好’——陛下,那個邪教,請派我去解決。”
女仆拉維婭·海蒂在身後跟著,眼底孕著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女王卻並不急著處理這大概還未發芽的小邪教,詢問了除男人之外的儀式者。
“我們還有三位「命運」待命,陛下。如果您需要——”
“不。”
維多利亞搖搖頭,眼中劃過難以察覺的不屑:“哪怕消耗品,也要用在合適的地方…”
忽然。
她停頓在茶室門前。
推開女仆的胳膊,親自擰動門把。
無聲的陣風穿過門隙。
落陽的長桌前。
漆黑裙裝的女人正勾著瓷杯向她遙遙示意:“下午好,我的至高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