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洛茲見過費南德斯·德溫森。
對於這個壯的像熊的男人,她感官可不大好——在學校裡,沒少聽講師們談論這群‘黑烏鴉’:他們把人活活燒死。
殘忍,落後。
據說這些人吃生肉,睡覺時,枕頭下都壓著匕首。不提粗暴殘酷的秉性,他們甚至不容許任何人在祈禱之外提到萬物之父…
坦白說,她心裡清楚自己不會和哪個少爺或大商人結婚。
即便讀了點書。
她不像那些前後塞了椰子的女人,有著男人夢寐以求的韁繩和馬鞍。
她的父親因竊屍被吊死,母親患了濃瘡病,爛的到處都是。姐姐算是有名的伎女——名聲太好了。
她認識幾個字,然後呢?
按照目前的水平,她現在就有自信聘上教師,無論教音樂還是語言。
可她硬生生充當瞎子,貪圖吉爾絲·豐塞卡的照顧,儘所能延緩這苦難來臨的期限——最後期限,她知道在葬禮上。
隻要姐姐還活著,她就有錢花。
可惜,她那小機靈早就被姐姐看的一清二楚。
她不允許她這樣繼續下去。
“…我朋友的父親是個不錯的選擇,四十來歲,有肺病,還愛揍人。我應該把自己介紹給他。”妹妹賭氣說著,姐姐卻還是掛著那副讓人生氣的笑容,拉著她的手腕,一路穿過狹窄逼仄的走廊。
“我應該把你介紹給凱蒂那位先生,他動粗的時候就愛聽人講話。”
吉爾絲軟軟頂了回去:“到時候,你可以邊快活邊給他講講算數,或者世界曆史。”
德洛茲翻了個白眼。
“我不賣蠟燭。”
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一個無恥的、天真或愚蠢的底線。
但吉爾絲同意了。
“豐塞卡之家從不逼迫任何人賣蠟燭,德洛斯。你知道我們靠什麼生存。更何況…”姐姐猶豫了一下:“更何況,沒準耽誤不了你太多時間。”
德洛茲濃眉立了立:“什麼意思。”
“那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親愛的。說不定,你還差了點…”
“你真的瘋了,”德洛茲心裡的怒火反湧上頭,從眼尾流了出來,“我寧願嫁給玻璃廠的工人!吉爾絲·豐塞卡!你彆想讓我像*狗一樣——”
“噓。”
她們到了。
德洛茲深深吸了口氣。
由於有個‘罕見’的姐姐,她從沒被要求參與過豐塞卡之家的工作——雖然這會讓家裡的一些姑娘們不滿,可看在吉爾絲平日寬容善良的份上,她們頂多見了麵,調侃似的嘲上幾句。
這是她第一次在這種場合下應對男人。
德洛茲想。
到時候,就考他個問題。
隻要他答不出來,必定羞愧難耐,痛罵我,讓我從屋裡滾出去——姐姐道幾句歉,我就再也不用和他見麵了…
曆史?
算數?
還是語言?
德洛茲神色變幻,腦筋動的比即將快活的腰還急。
或者…
有沒有更保險,保證他答不出來的問題…
她也可以酌情安慰幾句?
德洛茲抖了抖纏住腿的裙尾,這才發現,自己竟穿了一條睡裙!
“等——”
嘎吱。
門被推開了。
吉爾絲對著屋內輕聲道歉,說讓先生們等了太久,然後,手腕用力,把妹妹拽進了屋。
‘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