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和約翰·安切爾——壞小子幫領頭人友好深切的交流,羅蘭清楚了事情經過。
大概的經過。
有人向他兜售「無形之術」。
且不提原因,一介凡人又是如何擁有‘拆解’與‘開啟’的影響?
這儀式並非他親自完成的。
“您還記得,售賣法術人的樣貌嗎?”
房間裡,羅蘭坐在唯一的沙發上,輕輕敲打著銀麵手杖。
他右側是仙德爾,左側是那對沉默不語的夫婦——以及床上不可一世、鼻青臉腫的幫派頭領。
雖然他斷了一條胳膊,掉了兩顆牙齒。
眼神依然凶悍嚇人。
“我不知道,先生。”
隻是講話客氣了許多,也許是麵對羅蘭·柯林斯這樣容貌的紳士,任何人都無法硬下心腸。
“我不記得了。”
他像麵對巨大貓臉的老鼠難以控製地抖,身體和聲音不再同一個抖動頻率上,讓人聽了就心生憐憫。
“我們本來要找點酷的東西…”
羅蘭聽明白了。
“所以您找到的算是最酷?”
約翰悄悄抬頭,迅速掃了羅蘭一眼,又急急把下巴放了回去。
“…是,先生。我不記得自己怎麼完成的…這個法術,也忘了看見什麼。隻是感覺…”
他張了張嘴,能看出來,即將脫口而出的詞是:舒適。
但在場的人沒能聽見。
他好像被擰緊後鬆開的發條,忽然開始抽搐。
“約翰!”
安切爾夫人要過去,卻又被丈夫攔了下來。
這是第二次。
和之前在門外不同。
上一次,老安切爾隻是有種奇特的、仿佛被野獸盯上的感覺——他住在這地方,能娛樂的活動不多。打獵就是最常見的一項。
和城裡的‘老爺’們不同,每一次狩獵還要帶上幾車行李,牽著獵犬,渾身插滿華麗的羽毛。
在鄉下生活,隻要撒完尿,拎起獵槍,跨上馬。
就能開始這項簡單愉快的活動了。
之前在門外,麵對那怯懦抽泣的姑娘,他就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被林中野獸盯上的感覺…
而現在,他隻是順從自己的感覺,同時,也認為有些事,實在超出了一個父親和母親的能力範圍——他不得不倚靠這位柯林斯和仙德爾。
不合時宜的釋放自己的母愛,並不能讓這件事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約翰?”
羅蘭試探著叫了一聲。
床上的男孩表情有些怪異。
可以詳細描述,但不大體麵。
他在伊妮德或仙德爾的臉上都見過類似的表情…隻是沒有這麼強烈。
他就這樣顫巍巍抖動,不停瘋笑著。這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快樂甚至不必被人理解,不必遵循自己的羞恥心而遮掩——就這樣當著父母的麵,快樂的如同掙脫牢籠的小鳥一樣扇動自己的翅膀(手臂)…
與此同時。
安切爾夫婦也聽見了一些聲音。
音樂。
有人在此奏樂。
“…就是這聲音,柯林斯先生。”
老安切爾立刻抓住了,忙嚷道:“是這聲音!就是這種聲音!先生!有怪物…怪物要來了嗎?”
羅蘭默默掃了眼仙德爾。
顯然。
他們…
什麼都沒聽到。
“瘋狂…不,是快樂…是尋找你…一些裹屍布…我見過山羊群…酒杯撞一撞…哈哈哈…”
床上的男孩快樂極了。
他語無倫次,翻轉著摔到地板上,四肢不協調的胡亂遵從不知從哪抵達的指令,仿佛頭一次學會直立般抓著燈頭站起來。
他不受控製的眼球到處亂竄,當著羅蘭的麵跳起了舞。
安切爾夫婦的狀況也不太好。
但他們隻是‘幻聽’——仿佛置身音樂會現場,聽那雄壯的曲峰一路向雲端駛去,兩個人也不自然地小幅抖動。
這幾乎和他們的兒子一樣。
隻是更微弱。
瘋狂的舞蹈持續了不到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