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女士和羅蘭見麵時間不長,無奈這女人是個自來熟——尤其麵對羅蘭。
她總愛用話逗他。
“你的小女仆不錯,柯林斯。像個還在長的母豹。”
“謝謝您的誇讚,女士。”
女人擠了擠眼睛:“可要比費南德斯的女人都好用,相信我,我懂的比他多。”
費南德斯揉了揉額角:“我們談談正事吧。”
“正事?你還不知道?”褐發女人用夾著煙卷的手向後指了指:“剛來的消息。一夥邪教徒襲擊了切滕漢姆和女王學院。”
費南德斯‘騰’一下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你說什麼?!”
…………
……
兩日前。
馬車裡的年輕執行官從巴西爾登離開,一路駛入城區。
帶著他的小女仆。
“…先生。”
“怎麼了,哈莉妲?”
褐膚女仆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不該對柯林斯先生講這些——理論上,她是羅蘭·柯林斯的女仆,隻需要對自己的主人忠誠。
可同時,她又是茶話會的‘狂犬’。
說這些話,很有詆毀同伴的嫌疑…
“你能想到這些已經讓我感到驚訝了,哈莉妲。”
“…您知道我擔心什麼?”
“仙德爾,我們這位還沒有給自己起‘名字’的貴小姐。”羅蘭笑了笑,握住哈莉妲的手。
女仆能瞧出來的,他不會不知道。
把仙德爾留在安切爾家,就等於將一塊生肉放在老虎嘴邊。
老虎說:我發誓不吃…
最多聞一聞?
“那麼,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
“您是我的主人,”哈莉妲垂下腦袋,盯著被羅蘭握住的手,囁嚅:“也是我們所有人的主人…”
該阻止仙德爾·克拉托弗小姐。
她本想這樣說,卻被羅蘭先一步打斷:“我不會阻止她,哈莉妲。”
就像他不會在家裡用餐時,阻止哈莉妲從那張紙條裡,把自己弟弟的屍體拿出來放在座位上,和他們‘一起’用餐——弟弟總要陪著姐姐,就像惡意總要圍著能夠駕馭它的人。
“你可能還不明白「茶話會」的意義,哈莉妲。”
日光穿過顛簸的玻璃,照在恍如神明的臉上。某一刻,哈莉妲甚至認為,他和仙德爾就像硬幣的正反麵——正麵需要反麵,同樣,反麵也需要正麵的存在。
那麼。
仙德爾小姐,和柯林斯先生,彼此需要對方的什麼呢?
哈莉妲心中有答案,可卻不願承認、直視他主人內心流淌的陰影。
“我們隻是個不怎麼出名的小教派,沒有令人畏懼的力量,沒有如同聖十字般讓人信服的教義,我們甚至都沒有…神…好吧,現在算有了。”
羅蘭撐著下巴,自言自語:
“但我們有一樣。”
他輕聲說。
“承認、並接受彼此的身份。”
“哈莉妲,如果你沒法習慣仙德爾和蘿絲的‘小癖好’,那麼你就不適合茶話會。”
女仆的手掌被輕輕攥了一下。
她抬起頭,迎麵而來的金色並未在銀霧中留下一絲陽光的氣味。
於是,隻得眯了眯眼睛,在穿過光路的塵埃中找自己的主人。
然後,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
將腦袋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無數次,她見到蘿絲小姐這樣做時,心底那塊難以形容的欲望就像被食腐動物不斷啄爛的屍體,多出一顆又一顆的孔洞。
當風闖進死地,迎風招展的爛肉便呼呼作響,發出恐怖的哭嚎聲。
忽然。
馬車漸漸放緩,在平坦的大路上調轉方向。
女仆疑惑地挪了挪臉,仰視自己的主人。
“那麼,我們先去審判庭吧,哈莉妲。”羅蘭扯動通向鈴鐺的線繩。
“什、什麼?”
“從這裡調轉方向,到審判庭。”
“我們不是…”哈莉妲坐了起來:“我們不是該去找蘿絲小姐…”
“如果想要救安切爾家,就得先去審判庭。把這件事告訴費南德斯,也許一切都還來得及。”
哈莉妲抿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