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學院顧名思義。
這座打著‘提高女性教育水平’的學院實則和多數教會學校一樣,為社會培養一名又一名合格的女仆與教師,課程也多環繞於‘如何做好一名淑女’以及‘怎樣才能成為受人稱讚的妻子’——
雖然學院裡同樣開展了類似算數、語言、曆史、哲學或最時下新興的‘科學’等課目——但相較這些不能吃、不能穿的課程,多數送來女兒的父母,更加希望他們的孩子專注學習另幾門課程。
縫紉,禮儀,藝術。
尤其是禮儀和藝術。
因為父母們很清楚,憑算數和法語沒法讓他們變得富有,讓自己的孩子們免於遭受生活中找不到凶手的苦難——但倘若熟練掌握禮儀,對藝術這種大類有些說得過去的水平,再搭配上一張不算難看的臉…
她們是有可能一躍而上,再不必親自出門的。
傍晚將至。
學院裡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姑娘抱著木盆,裡麵盛滿了冷水和舊衣服。這些姑娘無家可歸,住在學校,由修女統一管理。
——順便一提,這所學校的最高管理者和導師們多是男士,他們住在另一棟樓,在院子的另一個對角。
三位準備乾大事的邪教徒從後院的矮牆翻了進來,在晚霞最燦爛的時候。
“我為什麼非要穿裙子?”
彆彆扭扭的教主先生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本可以穿正裝,偽裝成老師的。
蘿絲:嗯…
哈莉妲:嗯…
此時此刻,性格天差地彆的兩個女人卻不約而同地做出了高度相似的動作:避開羅蘭的視線,轉過頭,開始研究學院的建築群。
「來都來了。」
“很公平,羅蘭。等明天到了切滕漢姆,我和哈莉妲就要穿男裝——這不公平嗎?”
公平個屁。
三個人沿著無人小路向內。
當太陽不再提供明亮,遠處一座座小樓裡亮起了顆顆豆大的火光。
被教學樓圍起來廣場上,不少人正在散步。
許多來去的仆人如同夜鬼一樣,唯有太陽不見的時候才體麵地走出來,服侍學校裡高價聘請的導師們。她們和姑娘們一樣,隻是抱著木盆的手臂更粗,腳掌更寬大。
羅蘭嘗試和幾個女孩擦過。
對方隻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和朋友留下一串意義不明的嘀咕:‘那個荒唐的野人竟然還乾鐵匠的活’、‘他是個怪人’、‘彆這麼說,我聽人講,他年輕時候可厲害著呢…’
她們的住處類似十字街的公寓,綠色的雙開柵木門推開,即便隔著段距離,仍能聞到一股潮濕的、又酸又腥的腐臭味。
“…應該把洗澡也列為課程。”
羅蘭不認為學院該是這樣。
這座低矮的螞蟻窩並沒有比濟貧院好上太多。
即使披上一層‘學院’的表皮,這種骨子裡對待動物的習慣依然在學院裡的每一寸土地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蘿絲臉蛋有些泛紅,悄悄白了羅蘭一眼:“…那可跟洗澡沒關係。”
“什麼?”
“無論在不在學校,你都有無數個‘為什麼’——我們現在不該去找那些受了感染的人?”
蘿絲顯然不想和羅蘭討論有關‘血液’的話題,哪怕混跡街頭數年,女孩也沒法說服自己對心愛之人談論這種‘肮臟’事。
羅蘭倒不著急,抓著裙子扇來扇去,朝不遠處趴在台階上的花貓屈了下膝。
“你就不能好好像個淑女一樣站著。”
“真的很熱,蘿絲,現在不是冬天了。我現在十分懷疑,女人是不是天生要比男人耐熱…”羅蘭邊說邊扇,連一旁的女仆都看不過眼,小聲提醒自己的主人,不該這麼‘不得體’。
“就當我在練習舞蹈。”
看著扇來扇去的‘小姐’,一旁受‘她’指使去抱貓的女仆——蘿絲時常覺得自己是茶話會裡最聰明的,不是沒有原因。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