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紇菩薩年輕氣盛,又提了一個建議:“明天早晨,旭日東升之時,始畢要給我們舉辦送行宴會,咱們不如聯兵一處……”
他向阿保甲與鐵弗由作了一個割喉的手勢。
契丹阿保甲立即打斷他:“此事萬萬不可!且不說我們諸部兵馬少了突厥數倍,僅僅始畢身邊的武尊畢玄,就不是我們能夠擊敗的存在,我們打到全軍覆滅,恐怕也傷不到始畢一根頭發,反而事後會帶給我們部落滅頂之災!”
‘武尊’畢玄是當今大草原上的第一高手,也是無敵的代名詞,威懾諸部數十年,至今仍舊被諸部頂禮膜拜,敬若天神。
契丹阿保甲擔心回紇菩薩會做出無法挽回的衝動之舉,突然起身告辭。
靺鞨鐵弗由見阿保甲離開,不禁向菩薩深歎一聲:“咱們諸部無法團結起來,也隻能繼續向突厥進貢了!”
菩薩陰沉起臉,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營帳。
黃四喜聽完三人的談話,決定暫時潛伏,等到明天早晨突厥舉辦的送行宴會上,他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始畢可汗。
他先越過塔布河道,潛入右岸的突厥營區,擒拿始畢可汗的一名護衛,然後易容偽裝,混入了始畢可汗的精銳部隊金狼軍之中,耐心等待明晨到來。
數個時辰後。
天色尚未亮起,突厥兵馬就開始動員起來,搭建寬闊營帳,擺置宴席桌椅。
等到破曉時分,右岸支起一座十餘丈寬長的帳篷,帳外是上萬名全副武裝的金狼軍。
東岸數十個小部落的酋長們,早早趕來帳外,契丹阿保甲、回紇菩薩、靺鞨鐵弗由全都赫然在列,待吃完這一場送行宴,大家就可以分道揚鑣、各回各部啦。
酋長們耐心等了大半時辰。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由於大雪沒有停止,始畢可汗在暖和的氈包內多睡了一會兒,這才姍姍來遲。
他端坐在帳篷內上首的長桌時,先捂嘴打了一個哈欠,顯得悠閒之極。
他身後傲然卓立著一位體魄完美、身軀雄偉的中年武士。
這位武士雙手負後,神情比始畢可汗更加悠閒自在,渾身散發著邪異莫名的懾人氣勢,仿佛是暗中統治大草原的神魔,忽然現身在了始畢可汗身後。
但凡是常居草原的人,均都認識這位武士,他便是威名遠播中土的‘武尊’畢玄,一雙手掌寬厚闊大,像是蘊藏著這世間最可怕的力量,他俊偉古俏的容顏,猶如石刻一般,令人望而生悸,絲毫不像是活人,更像是一尊被焚香禮拜的神祗。
他在始畢可汗身後站定時,那雙高挺鼻粱上嵌著的冷峻眸子,朝下方落座的突厥與諸部貴族掃視一眼,眾人均是不由自主的垂下頭,沒有任何人敢與他對視。
始畢可汗左下首坐著胞弟處羅與頡利,兩人年富力強,在突厥內部的威望僅次於始畢可汗。
倘若始畢可汗遭遇什麼不測,處羅與頡利就是新任可汗的第一與第二人選。
處羅與頡利身後站著貼身保鏢墩欲穀,墩欲穀是‘武尊’畢玄親弟,畢玄為什麼把親弟安排在處羅與頡利身邊?原因不言自明!始畢可汗酒色過度導致身體欠佳,虛弱身體已經堅持不了幾年,處羅與頡利都有望成為下任可汗,畢玄是在提前護衛。
始畢可汗右下首坐著兒子突利,他雖然是始畢可汗嫡子,但他年紀太輕,無法擔任統領突厥的重任,因此成為下任可汗的第三人選!
突利身後同樣站著一位雄糾糾的武將,他是突利身邊的首席護衛裡名射,武功不如已經臻至宗師級數的墩欲穀,但他擅長馴鷹,臂上托著一隻戴有皮製頭盔的獵鷹,真到生死攸關的險峻時刻,他以獵鷹輔助作戰,即使麵對宗師高手也有一戰之力。
統治東部突厥汗國的核心人物,目前已經全部彙聚在了帳篷內,按照權勢進行排名,始畢可汗排第一,畢玄排第二,處羅、頡利、突利排第三至第五。
就是這幾人稱霸了大草原,控弦了號稱百萬的騎兵戰士。
武力的過度膨脹,讓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是天下無敵,即使南方聖人可汗締造的盛世王朝,也不被他們放在眼裡。
始畢可汗獨坐在高台之上,環視下首的諸部酋長,陰惻惻的發話:“今日一彆,下次見麵不知會是何時!爾等最好把貢品準備齊全,早早送來大利城,誰敢拖延,那我隻好親自登門去取啦!”
酋長們戰戰兢兢,叩首回話:“我等絕不敢勞可汗大駕,貢品必定會準時送達!”
“好,好得很!”
始畢可汗舉著酒杯,遙碰了一下:“乾杯罷,為咱們之間的君臣之義慶賀!”
“可汗請!”
酋長們等著始畢可汗先滿飲,這才小心翼翼的仰灌酒杯。
結果不等酋長們把這杯酒喝下去,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冷笑:“突厥賊酋明目張膽進行敲詐,壓榨草原百姓,真正是罪該萬死!”
酋長們頓時肅然起敬,心想哪一位英雄好漢這麼豪膽,竟敢發表挑釁草原至高王者的狂言?真正是道出了大家的心聲啊!
他們齊齊朝後望去。
隻見帳篷外的上萬金狼軍人群裡,黃四喜忽然躍起,舉起一柄丈許長矛,隔著百丈距離,‘呼!’的投擲出手,射向始畢可汗身後的‘武尊’畢玄。
這一擊蓄積了黃四喜的全力,真氣環繞在長矛之上,形成一團螺旋風旋,途徑之處攪的地麵凍土紛紛開裂,突厥旌旗東倒西歪。
帳篷也轟然破碎,賬內人群紛紛暴露在大雪下。
畢玄察覺到長矛上灌注的雄渾力道,急忙伸手一拍,把始畢可汗推在一側,避開了長矛風旋的正麵襲擊。
但畢玄自己卻被長矛所迫,身形後遁了十餘丈,他才伸出寬大厚重的手掌,抓住了矛身。
‘蓬!’的一響。
長矛寸寸碎裂,化為烏有。
畢玄甩掉長矛破碎後的粉塵,露出睥睨天下的大宗師氣度,睜開他冷峻深不可測的眼神,試圖鎖定黃四喜的方位。
誰知黃四喜投出一矛後,身形已經淩空到了始畢可汗的上空,接著一掌橫空拍落,方圓十餘丈的雪花全都受到牽引,儘數彙聚在了黃四喜掌下,形成一條旁廣的雪龍身軀,‘轟!’的一聲,對準始畢可汗身軀碾壓而下。
這一掌落罷,始畢可汗與其身邊的十餘位護衛,均被拍的血肉模糊,屍體慘不忍睹,根本分辨不出原有的樣貌。
黃四喜垂頭一瞧,隻見始畢可汗身外的凍土上,顯露出一條龍形地痕,十餘丈長的龍軀栩栩如生。
唯獨龍頭位於黃四喜站立的位置,被黃四喜以身軀遮掩,他降龍掌的最後一掌,每一次發動時,均是龍軀在外,龍頭與他軀體重合。
他不由心想:“我這最後一掌始終沒有命名,不如冠上‘群龍無首’!我曆次發掌時,隻見龍軀,而不見龍首,這倒是恰如其分!關鍵是我一掌震斃始畢可汗,造成突厥的群龍無首,這簡直是在配合我的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