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坡的植被保持得也很多，樹林茂盛，綠蔭如蓋，這幾年家家戶戶都用上了電磁爐，電飯鍋，很少有人去山上砍柴了。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比最嚴厲的鄉規民約還管用。/br兩人一邊看，一邊聊著鄉村裡的一些趣事。/br忽然，張曉峰看到居然有鬆鼠從路上跑過，鑽進村民住的房子，疑惑地問：“這麼大的雨，鬆鼠跑出來乾什麼？”/br大叔也說：“鬆鼠是住在山上的土洞裡的，跑進房子裡去讓貓逮嗎？”/br“還有蛇，看看，那裡，怎麼會這樣？”張曉峰用手指了指蛇跑過的草叢。/br“張縣長，莫不是發生地震的前兆吧？”那大叔倒有些見識。/br“有可能……不對，您看，那山溝的水怎麼是渾濁的？”張曉峰又指了指山澗的流水。/br“是呀，山上現在都是雜樹、草叢，哪來的泥土？”大叔也很是意外。/br“不好！這麵山坡要塌了……快，快點叫人離開！越快越好！”張曉峰臉色因緊張而變得蒼白。/br大叔雖然狐疑，但看到張曉峰嚴肅認真的表情，也隻好照做，一家接一家地跑進房子裡叫人。/br張曉峰也跑進一戶村民家裡，發現裡麵有幾個年輕人在賭撲克牌，就著急地說：“我是縣政府的張曉峰，發現你們房後麵的山坡要垮塌了，趕緊離開！”/br那些人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又轉過去盯著桌子上的牌了。/br其中一個罵道：“神經病！”/br張曉峰搶上前去，從桌子上把撲克牌抓過來，一散，飄飄揚揚，滿屋子都是……/br“你媽逼的哪來的雜種？”一青年嘴裡不乾不淨地罵了起來。/br“啊——”/br一聲鬼哭狼嚎的慘叫，那個罵人的青年被張曉峰一隻手抓住衣領，一隻手抓住腰間的皮帶，扔出了屋子，摔在門前的泥土上，摔得七葷八素！/br剩餘的其他人都驚得站了起來，怔怔地看著這個忽然闖進來的猛人，不該做些什麼，也不敢做些什麼。/br“都出去，滾出去！”張曉峰大吼著。/br那幾個人在這個虎吼聲中，條件反射地跑出屋，到了外麵，這時才聽到他們寨子裡的那個大叔喊：“大家快跑呀，房背後的山要塌下來了……”/br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了看背後雨蒙蒙的山體，此該也不去辯真假了，都跑了出去。/br張曉峰也跟著走了出來，這時他聽到了一種很奇妙的聲音，用語言形容不出來，在房頭，他發現從山上流下來的雨水已經變成了黃色，夾雜著大量的泥土，知道危險已經來臨。/br他又來到另一戶人家，剛好碰到那大叔從裡麵出來了，大叔說：“張縣長，這戶人家不肯走，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上次你還碰到他準備建新房的那個……”/br張曉峰怒從心頭起，衝進屋裡，把那個瘦大叔橫著抱了出來，放在外麵的地上，怒喝道：“不想死的快跑！”/br看到平時溫文爾雅的張縣長此時凶神惡煞的樣子，那瘦大叔不敢再說什麼，隻好向遠處跑去。/br這個村民小組的人跑出去離寨子百米遠，才停了下來，因為匆忙，沒有帶雨具，個個像落湯雞似的，他們聚在一起，一個個不滿地說：“這是怎麼回事呀？演電影呀？”/br話音剛落，他們就看到房背後山坡上的樹子一片片倒了下去，緊接著，就看到大片的泥土夾雜著石頭如洪流一樣奔瀉而下，轟隆隆的沉悶聲音充滿了耳膜……/br一個村民回過神來，大喝：“快跑！”當先又往前方奔去。/br二三十個人頓時像受驚的水鴨一樣四處逃命！/br又跑了一段路，他們才又停了下來，返身一瞧，發現所有的房子被土石完全掩埋住了，那大叔一把大腿說：“壞了！張縣長還沒出來呢。”/br眾人才想起了舍命救他們的張曉峰，一個個懊恨不已。/br那瘦大叔雙手抱著頭，哀傷地哭喊道：“都怪我，都怪我犯渾，怪我倔強不肯相信山坡會垮，如果我能快一點出來，也不會讓張縣長跑不出來了，我怎麼對得起他呀，……”他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br其他人都有著深深的自責，尤其是有個青年剛才還罵人家是神經病呢，現在那青年伸手就給自己一個耳光，嘴裡不斷喃喃地說：“我不是人！我不是人！……”/br“三兒，我家三兒還在裡麵沒有出來！我的三兒呀，哇哇哇……”一個老婦人找了找的家人，發現自己的一個孫子看不見了，就嚎啕大哭起來！/br“是呀，小三子是看不見在哪裡，要不，我們幫忙進去找一找吧？”一個村民同情地說道。/br“怎麼找呀？你沒看到山體還在往下掉泥土嗎？人一進去，還不得被埋在裡麵？”另一個村民有些害怕。/br“那怎麼辦呀？”老婦人哭喊道。/br沒有人接話，這種事情可不是人力所能為的，都是有心無力，沒辦法幫忙的。/br再說張曉峰，他最後一戶一戶地喊著：“還有沒有人？還有沒有人？山坡快塌來了……”/br他跑到最後一房人家，這家的房子是三間木結構的房子，他在那裡叫喊的時候，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手裡拿著一個遊戲機，在門口探頭探腦的。/br張曉峰拉著他的衣領，拉到外麵，讓他快跑。/br這時的泥石衝到了他家的木房子後麵，嘩啦啦的木板折斷聲，他也算機靈，也知道危險來臨了，就扔下遊戲機，往院子裡的一棵樹上爬去。/br“不能爬樹子！”張曉峰拉著他的褲子。/br“嘶……”/br由於用力過猛，把那少年的褲子撕裂了，露出了沒有穿內褲的白屁股。/br張曉峰也顧不得了，夾起他的腰，沿山體滑坡的垂直方向，往其中一側飛奔而去……/br這個場景，就像災難片一樣，他跑過的地方，剛跑過去，大量泥土就把那地方吞沒了！/br跑了好一會，張曉峰才放下那個少年，有些脫力地坐在濕地上，不斷喘氣。/br等到他緩了口氣，才想起該做些什麼。/br摸出手機，給縣應急管理局的局長打電話：“吳局長嗎？我是縣政府的張曉峰，城郊陽溝村一個村民小組發生了山體滑坡，這個小組的民房都被淹沒了，您安排人員過來救援，順便報告縣政府的柳縣長，讓他們送帳篷等救援物資，我手機快沒電了……”/br應急管理局辦公室裡，吳局長拿著掛斷的手機發愣，一個副局長問：“怎麼了？誰的電話讓您這麼失神？”/br“陽溝村真的發生山體滑坡了！”吳局長說道。/br“誰打來的電話？開玩笑的吧？自我們應急管理局成立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事情呢。”副局長笑道。/br“是張縣長打來的電話，他在現場呢。”吳局長立起了眼睛，著急地吩咐，“通知所有乾部前往陽溝村，那個，陳秘書，通知柳縣長，快、快、快！”/br至此，應急管理局忙成了一團……/br隨後，縣裡的救援車隊，物資車隊陸續到達，整個救援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br好在張曉峰提醒得及時，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隻有幾個輕傷，但造成的財產損失也不少，首要的任務就是安排受災村民的吃住問題，還有重建家園。/br……/br忙了一天，下班後，柳明華沒有開車回去，一個人慢慢地沿著街道走著。/br看著街上琳琅滿目的商品，和那一個個售貨員燦爛的笑臉，柳明華感慨萬千。/br他在這座小縣城工作快三十年了，每天都是來去匆匆。除了剛開始那幾年走路外，絕大多數都是坐著車子裡的。這些年來，每天都有應付不完的飯局，和處理不完的公務，都沒有時間陪妻子好好逛過街。/br“柳書記，哎呀，很難見到您這麼清閒。”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耳朵響了起來。/br“王老板？好久不見。”這個人叫王學山，年齡也是五十多歲，一個小包工頭，柳明華想了好久才想起來。/br“柳書記真是記性好，連我這樣的小人物也還能記得住，讓我感到很榮幸。”王學山恭維道。/br柳明華意興索然，也沒有反對，隻是淡淡一笑。/br“來得好，不如來得巧，我剛想去吃飯呢，柳書記，要不，咱倆喝兩杯？”王學山是個人精，看到柳書記有心事，當下力邀。/br“這……”/br柳明華猶豫了起來，如果換作彆時，他還真看不上王學山這種小人物，但今天心情不好，也想借酒澆愁。/br“走吧，走吧。”王學山看到柳明華遲疑，心下大喜，馬上拉著就走。/br柳明華也就半推半就跟他走了。/br兩人來到一家清靜的飯店，點了幾樣精致的小菜，就喝了起來。/br借酒澆愁愁更愁，柳明華越喝感到心裡越不是滋味，就一杯接一杯喝個不停。王學山也投其所好，儘量勸酒。/br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慢慢喝了兩個小時。/br柳明華感到頭重腳輕，眼前的景物旋轉了起來。昏昏沉沉中，被王學山扶到了附近的一家旅館，開了間房間，安排他住進了一間豪華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