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個大的集團公司,在許多時候辦事要經過許多道看似無用的流程。
是因為這些集團公司的領導人,都是吃乾飯的嗎。
當然不是。
而是嚴謹繁瑣的程序,看似無用,實則能規避許多風險。
李承乾若是肆意妄為,想打誰就打誰,毫不在乎大義,等到管理整個大唐地方的時候,下邊的人就會有學有樣。
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時候產生的亂子可能就更多了。
因此哪怕是誣陷,哪怕是欲加之罪,也要走流程,至少在表麵上,讓人不可挑剔。
懷疑什麼的,就是另說了。
“謝太子殿下。”
金德曼此刻,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畢竟太子都說了,如果是冤枉的,就賞賜百濟五十城。
隻是眼下來說,真的能還清白嗎。
心裡想想,金德曼覺得應該還是可以的。
畢竟結盟的事情,新羅大臣們,應該不會亂說吧。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在調查期間,金德曼這個新羅女王,也隻能是暫時在神武宮住下,等待調查的結果。
李承乾這邊動作也很快,立即安排以蘇定方,裴行儉為守的一萬兵力,直接進入到新羅王都進行調查。
到了這個時候,新羅的滅亡,已經是能夠確定的了。
蘇定方任務很簡單,先是把新羅相關的軍事大臣都抓起來進行審問,進一步瓦解新羅王都的防衛力量。
在編織相對完善的證據鏈就行了。
等到過完年,針對於新羅的審判,就能開始了。
如此,拿下新羅,兵不血刃。
——
安東市,華燈初上,一家熱鬨非凡的酒樓內,賓客們的歡聲笑語、杯盞交錯聲交織成一片喧囂。
雕梁畫棟之下,暖黃的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晃動,映得滿室流光溢彩。精致的屏風隔出一方雅座,魏王李泰與晉王李治對坐其間,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酒壺中佳釀散發出醇厚的香氣,絲絲縷縷地在空氣中彌漫。
李泰身著一襲暗紋紫袍,領口袖口皆繡著金線雲紋,越發襯得他氣質矜貴,此刻他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率先端起酒樽,向著對麵的晉王遙遙一舉,朗聲道:“稚奴,今日難得咱們拋開宮廷繁務,來這市井酒樓逍遙一番,來,與四哥喝上幾杯!”
語氣中帶著些許的逼迫,隻是李泰對李治,向來是如此。
比起有些胖的李泰,李治身形單薄些,穿著素色錦袍,眉眼間滿是青澀與拘謹。
見四哥相邀,忙不迭雙手捧起酒樽起身,微微欠身行禮,恭恭敬敬道:“四哥有此雅興,稚奴自當從命。”
罷,仰頭一飲而儘,酒水入喉,辛辣之感讓他不禁輕咳了幾聲。
看到這般,李泰不由哈哈大笑。
左右金吾衛大統領又如何,弟弟就是弟弟。
一句稚奴,高下立分。
隻是李泰看不到的是,微微低頭的李治,眼底不免有幾分羞惱憤怒之色閃過。
要知道旁邊還有侍衛,李泰那邊,柴令武跟房遺愛也跟著。
一口一個稚奴喚小名,真是半點麵子都不給。
幾輪推杯換盞過後,李泰的眼神漸漸褪去了初時的熱忱,變得幽邃而銳利起來。
他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酒盞的邊緣,漫不經心地瞥向窗外繁華的街道,像是隨口閒聊般開口:“九弟啊,你瞧這長安城中人來人往,看似熱鬨,實則暗流湧動。大到朝堂,小到這酒樓裡的三教九流,誰不想爭個頭籌,謀個高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治聽聞,心猛地一揪,抬眼看向四哥,隻見那眼神似刀,正剖視著自己。他額上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悄悄攥緊了衣角,囁嚅著:“四哥……這、這等高深之事,稚奴向來愚鈍,不敢妄議。”
眼下李治很清楚,自己不能跟李泰鬨翻。
一旦鬨翻了,以父皇對李泰的寵愛,很有可能對他產生很多不利的情況。
即便經常去到皇宮,可李治不得不承認,在寵愛這塊,父皇對李泰,向來是更為偏心。
很有可能因為李泰的關係,從而導致他左右金吾衛統領的官職都要被下掉。
按照當初的說法,東征高麗之後,他就要返回封地了。
可是,現在的李治,早就已經轉變了想法,哪裡願意再次回到封地上去。
李泰現在,是有這個能力對父皇進行勸說的。
若是各方發力下來,即便能強留長安,恐怕也是處處受阻。
李泰冷哼一聲,緩緩放下酒盞,身子前傾,帶起一陣風,吹得燭火猛地晃了晃。他目光如鷹隼般鎖住李治,壓低聲音,卻字字透著讓人膽寒的威懾:“不敢妄議?你我同父所生,血脈相連,有些心思,彆以為旁人都是瞎子。”
李治這段時間,經過武曌的熏陶,也已經有了幾分老戲骨的苗頭。
或許他天生就有這般本領。
聞言,嚇得臉色煞白,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汗水浸濕,慌亂擺手,連聲道:“四哥,臣弟絕無此等心思!四哥才華出眾,學富五車,又深得父皇寵愛,這皇位……皇位之事,稚奴從未有過半分非分之想。”
李泰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碟哐當作響,酒水濺出幾滴,洇濕了桌布。
“稚奴,你安敢胡說造謠!”
奪嫡是暗中進行的事情,哪怕是天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可不能是說出來。
一說出來,那就是罪過了。
即便李世民明天就打算廢太子了,但隻要今日大兄還是太子,他這個當弟弟的,也隻能是弟弟。
李泰這一怒喝,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冷了幾分,柴令武與房遺愛對視一眼,
又迅速低下頭,假裝專注於眼前的酒菜。
李治嚇得連忙作揖,眼眶泛紅,淚水在裡頭打轉,幾乎是帶著哭腔喊道:“四哥,是稚奴失言!稚奴惶恐,隻求四哥饒過這一回。”
李泰盯著深深作揖的李治,好一會兒才緩了緩神色,重新靠回椅背,他端起酒杯輕晃著,裡頭的酒水映著燭光,晃出一片危險的光影。
“莫要在這丟人現眼,旁人還當我怎麼欺負你了。”
李治哆哆嗦嗦起身,拿袖子抹了抹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重新坐回位置,隻是身子愈發蜷縮,活像隻受驚的鵪鶉。
李泰似是滿意了幾分,又抿了口酒,話鋒卻依舊犀利:“稚奴,你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風口浪尖,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四哥也不是容不得人的,隻要你乖乖的,往後好處少不了你的。”
李治忙不迭點頭,低聲下氣說道:“四哥教誨,稚奴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此時,酒樓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像是有車馬疾馳而過,又夾雜著百姓的叫嚷。李泰皺了皺眉,被這突如其來的嘈雜分了神。
趁這間隙,李治悄悄抬眼,眼底那一絲羞憤被深深藏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堅毅。
李泰回過神,又夾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隨意嚼了嚼咽下,接著說道:“馬上要入冬了,宮中怕是又要籌備冬日的祭祀大典,還有此次東征大捷之事,你我身為皇子,也得跟著忙前忙後,你可彆在這節骨眼上出岔子。”
“是,四哥,稚奴定全力協助,絕不讓四哥費心。”
李治雙手規規矩矩放在膝上,臉上滿是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