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八年,正月二十七。
李世民昭告天下。
原高麗之地,正式更名於大唐遼東道。
即便是年關時節,大唐前往遼東道的學子,依舊是絡繹不絕。
過年團圓是好,可比起仕途來說,就差很多了。
高麗破滅的事情,到了今日,已經是通傳了整個大唐,在這個時代,信息的傳播速度,也就隻是這樣了。
不過即便是落後閉塞之地,基本上也都知曉了太子在遼東,大力招收學子的事情。
這讓天下讀書人,蜂擁而至。
遼東城,頗有些人滿為患的感覺了。
大量的人口移動,也意味著經濟的發展。
而對於高麗百姓來說,去年跟今年,猶如是兩個時代。
隨著李承乾頒布的新政執行,直接就對遼東道各個城池進行改製。
對於早一步來到這裡的學子來說,簡直是一步登天。
稍微有些政績的,直接就進行提拔了。
昨日還是縣令,今日就可能會升為刺史,這要是放在大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在遼東,許多人都見怪不怪了。
因為官職的增設,大量公廨的增加,這讓官員的需求量也變得更大。
李承乾在春耕前比較注重的兩個事情,便是清查人口跟丈量土地了。
沒有了地方貴族的阻擾,這讓事情變得很是順利。
雖說按照事物的發展規律,財富會逐漸被集中起來,但就現在來說,地主豪紳的出現,自然是沒這麼快的。
而高麗百姓,也開始跟官員產生了直接的接觸。
首先就是農業司了。
農業司要負責春耕事宜,包括水力建設在內。
他們是直接跟百姓麵對麵打交道的。
曲轅犁的推廣,各種種田提高收成的方式,農業司的人會對百姓直接進行教導。
沒有種子跟器具的,官府這邊也可以提供租用。
階級的洗牌,意味著大量的高麗百姓,分到了足以自給自足的田地。
誰還想去過曾經的苦日子,被貴族肆意辱罵鞭打呢。
各地的田野上,曾經眼神麻木的高麗百姓,現在有了精神頭,眼裡也有了光。
大唐太子的名聲,還在進一步的加劇影響。
從官員增設的角度來看,部門更多了,似乎負擔更大了。
但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好處,那就是權力真正的落到百姓身上,打破了皇權不下鄉的傳統。
——
神武宮。
李承乾再次發布教令,對於還兵於農的政策。
遼東,便是後世的東北。
這裡土壤肥沃,後世著名的黑土地,便就是在這個地方。
新羅算是徹底完了。
雖然名義上還在,可實際上新羅朝廷上,大半的官員涉及各類犯罪,大量的被拿下地牢,最次也是要判個勞役之刑,起步徒三年。
徒三年的徒,並非是流放的意思,換個說法就是勞動改造。
大唐太子,還是很仁慈的。
對於這些犯罪的官員家庭,除了沒收財產外,隻要能識得漢字漢語的,便會安排到學堂裡,按照定下來的教學方式,對曾經的高麗百姓進行漢語漢字的教導。
實際上雖是抓了很多人,但除非是惡貫滿盈,否則基本上都是徒刑,而不是直接處死。
他們會被分配成工人,老師,為遼東道發光發熱。
二月中。
冰雪漸融,萬物複蘇。
春耕的到來,讓整個遼東道都變得忙碌起來。
開荒,種田,成為了主流。
這可是東北平原啊,天下土地最為肥沃的地方之一。
大唐最為先行的種田方式,在這片土地上推廣開來。
今年本來是要征討新羅的,但現在新羅已經被掌控了,也不就不存在征討這回事。
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反而李承乾清閒了下來。
除了看看各地奏報,幾乎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神武宮,後殿。
“現在你滿意了?新羅亡在了你的手中,你將會是新羅的罪人。”
金德曼冷冷的說道。
時至今日,她也清楚了大唐太子的陰謀。
嚴格來說,應該算是陽謀。
可知道歸知道,金德曼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沒有任何辦法可言。
某種意義上說,現在的她,已經成為了階下囚。
“難道不應該是感謝我嗎?”
金勝曼毫不示弱的回懟道。
“感謝你?”
“你現在說什麼笑話!”
“我跟你,是新羅最後的聖骨血脈,新羅王的位置,在我之後,就隻有你了。”
“原先我以為,你想借大唐太子續接聖骨血脈,可沒想到,你竟然直接出賣新羅。”
“現在還跟我說,要感謝你?”
金德曼怒不可遏。
金勝曼卻淡淡道:“姐姐,難道你以為,如果沒有我的話,大唐太子就會放過新羅嗎?”
“不,他不會,他一開始,就從沒有要放過新羅。”
“所有的話,不過是個借口罷了,我隻是順水推舟,保全自己。”
“等到唐軍攻破金城,難道姐姐還能有活路?”
“所以姐姐不該是感謝我嗎?”
屋子裡,沒有其他的宮女仆從。
金勝曼嘴角帶著笑意,扭動著腰肢,走到金德曼的旁邊,端起了茶水,紅唇輕抿。
“姐姐,這可是最為名貴的大唐皇室貢品,福鼎白茶。”
“也隻有在太子殿下這裡,我們才能夠享用得到。”
“姐姐不嘗一口嗎?”
金勝曼這話下之意,就是告訴姐姐金德曼,新羅不可能打贏大唐太子,高麗都輸了,新羅拿什麼贏。
但凡有贏的可能,姐姐會親自跑到神武宮來請罪嗎。
而大唐太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新羅。
籌備糧草兵力,借道新羅攻打百濟,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大唐太子真正的目的,就是新羅。
這就跟新羅想要暗中聯合百濟對付大唐太子一樣。
新羅唯一可能翻盤的點,就在於大唐太子的信任。
可大唐太子,是擺明了誰也不信。
既然都是輸,何不體麵一點。
如果在戰事上輸了,他們聖骨血脈,將會變得一文不值,就跟現在高麗的淵蓋蘇文一樣,淪為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