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其至洛陽,竟擁數萬遼東精銳,強占洛陽,妄圖裂土分疆,擁兵自重。”
“朕數次遣使勸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諭之以祖宗之法,示之以父子之恩。”
“然其冥頑不靈,拒不從命,視朕之慈愛為軟弱,視國法為無物。”
“朕為一國之君,上承祖宗之基業,下係萬民之福祉,豈容此等逆子亂我朝綱,壞我社稷?”
“國之儲君,當以仁孝為本,忠義為基,其行為若此,何以為天下表率?”
“何能擔江山之重?”
“朕若姑息養奸,何以告慰祖宗在天之靈?”
“何以麵對天下黎庶?”
“今朕以祖宗之法,社稷之重,忍痛廢去李承乾太子之位。”
“雖念其往昔之功,然國法昭昭,不容私情。”
“朕望天下臣民,以其為鑒,忠君愛國,恪守本分。”
“朕亦當痛定思痛,廣納賢才,整飭朝綱,以保我大唐盛世,綿延不絕。”
“此詔既下,天下鹹知。”
“自即日起,李承乾貶為庶人,削其一切爵祿。”
“朕之心,如刀絞斧斫,然為江山社稷,不得不為。”
“望後世子孫,銘記今日之教訓,永保大唐之昌盛。”
李世民讀完詔書,殿內一片死寂,唯有他沉重的呼吸聲在大殿中回蕩。
良久,那壓抑的氛圍才被一陣輕微的啜泣聲打破,不知是哪位大臣,因這痛心的詔命而忍不住落淚。
能在這朝堂者,誰還不是個老狐狸,老戲骨。
哭聲一出,群臣哭嚎。
這時,長孫無忌向前一步,跪地叩首,聲音顫抖地說道:“陛下,太子既已廢黜,當務之急是安定人心。如今朝堂內外人心惶惶,尤其是太子舊部,恐生不安。”
“臣願領命安撫太子舊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們明白陛下此舉實乃無奈之舉,望陛下恩準。”
李世民微微頷首:“無忌,朕信你。你且去辦,務必讓他們放下顧慮,安心效命。”
東宮也是有很多勢力的,現在太子被廢,按照律法來說,都要受到牽連。
更何況當初太子在長安,也是有著極大的權勢。
魏征上前一步勸說道:“陛下,洛陽一戰不可輕啟,太子擁兵自重,又有霹靂火之利,強攻恐傷亡慘重。臣建議先派使者前往洛陽,再做最後一次勸降,若其仍執迷不悟,再做打算。”
李世民皺眉不語。
都廢太子了,還指望那逆子投降?
真要降,就沒有廢太子這詔書了。
一直暗自欣喜的褚遂良見縫插針地說道:“陛下,如今廢太子已成定局,為彰顯陛下的聖明與仁德,臣建議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以安民心。同時,對於那些在太子一事中受牽連的無辜之人,也應從輕發落。”
李世民微微點頭:“褚卿所言有理,就依你所言。傳令下去,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安撫民心。”
——
廢太子的詔書昭告天下後,整個長安都沉浸在一種壓抑而緊張的氛圍中。
東宮之內,更是一片慌亂與死寂。
太子妃蘇玉兒坐於寢殿之中,麵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
她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指節泛白,心中五味雜陳。
曾經,她身為太子妃,享儘榮華富貴,備受眾人尊崇,可如今,太子被廢,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般瞬間破碎。
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留在這東宮,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
想到此處,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就在蘇玉兒滿心彷徨之時,曾經的長安縣不良帥左丘名與萬年縣不良帥紀昭,正躲在宮城外一處隱秘的角落,低聲謀劃著。
左丘名眼神閃爍,臉上帶著一絲狡黠:“紀兄,太子雖廢,但太子妃情深義重,定不願與太子分離。我們若能助她與太子團圓,日後太子若能東山再起,我們可就是大功臣。”
紀昭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左兄,此事風險極大,一旦被陛下知曉,我們可是犯了大罪。”
紀昭已經是縣尉了,本來擔心被連座,而詔書下達後,對於他們這些曾經的太子黨,陛下那邊全都予以赦免,這讓他頓時放了心。
對於太子,哪怕太子已經造反,紀昭心中也不敢有半點不敬的意思。
隻是人言微輕,他這樣的小人物,在陛下跟太子的爭鬥中,連當個炮灰都沒資格。
左丘名拍了拍紀昭的肩膀,冷笑道:“富貴險中求!如今太子雖遭此大難,但他在遼東仍有兵力,洛陽數萬精銳,城高壁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太子是何等聰慧的人物,你我都是接觸過的,我不信太子會如此莽撞。”
“彆看現廢太子詔書已下,可若陛下奈何不了太子呢。”
“屆時,你我皆是從龍之功啊。”
左丘名的語氣越說越興奮。
對於他們這樣的底層小人物來說,如果沒有貴人照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而現在,天大的機會就擺在麵前。
自古以來,王侯將相,誰不是拿身家性命去搏個前程。
換作彆人,可是連這個搏前程的機會都沒有。
聽到左丘名這麼說,紀昭心頭也變得火熱起來。
他已經是縣尉了,可也就這樣到頭了。
太子那邊,已經沒有了情分可言。
至於朝堂這邊,就更不用說了,非世家子,又哪有他的位置。
現在是縣尉,以後大概一輩子都是縣尉,還有可能縣尉都不見得能當得安穩。
紀昭思索片刻,咬了咬牙:“好,乾了。”
“我這就去召集弟兄們。”
“護送太子妃離開長安。”
於此同時。
一輛馬車,堂而皇之的入了東宮。
東宮侍衛攔住,馬車門簾伸出一隻手,手上拿著的是太子令。
看到金鑲玉的太子令。
兩名東宮侍衛有些迷茫對視。
因為按照陛下的詔令,太子已經被廢,這太子令,自然也就沒了權力。
但現在,太子令有出現在他們眼前。
不過,也隻是短暫遲疑,兩人當即做出了選擇。
微微躬身,讓開宮門,不再阻攔。
陛下跟太子,那是父子矛盾,況且太子平日待他們很是不錯,這個時候去為難,良心被狗吃了啊。
馬車上的單瑤,有些緊張。
見到侍衛讓開,這才送了口氣。
讓車夫繼續前行。
她便是李承乾安排過來,接太子妃去洛陽的人。
也沒怎麼偷偷摸摸,就是直接走長安大門進,然後來東宮接人。
李承乾知道,雖說是撕破了臉皮,但李世民還不至於去為難自己的兒媳婦跟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