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莎揚揚眉毛:“何索·哈爾洛不是跟著去鴉眼去劫掠河灣地了嗎,他回來了?”
羅德利克把桌前的書籍合上,道:“回來了,是伊倫讓他回來的。”
“伊倫叔叔?”
羅德利克用手背敲了敲自己的後腰,道:“何索是奉伊倫的命令回來的,他把鴉眼的寶物當做禮物送給你。”
阿莎眨了眨眼睛:“他竟然偷………咳,沒想到他的手藝還不錯。”
“是鴉眼小瞧了伊倫,他雖然是侍奉淹神的牧師,但他依舊是海怪。”
羅德利克緩緩起身:“走吧,那個東西你應該會喜歡,或許它正好能幫上你。”
他們兩人進入領主武器室後,阿莎隨意打量了下,道:“我的舅舅,十塔城唯一不變的地方隻有這裡。”
她指的是擺放著哈爾洛曆代家主們流傳下來的各種武器,他的舅舅繼承了十塔城後,這裡連個匕首都沒多出一把。
“知識才是真正的利刃。”
羅德利克指了指擺放在長桌上的一個木箱,道:“打開看看。”
聞言,阿莎直接走了過去,當她打開蓋子,看清裡麵的東西後,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這是龍之號角?”
羅德利克微微點頭,他來到了阿莎的身旁,眼睛盯著號角上銘刻的奇異魔符,道:“我翻譯了上麵的瓦雷利亞符文,它的名字叫‘縛龍者’。”
“親愛的舅舅,學城應授予您博士頭銜。”
阿莎一邊說著,一邊興致勃勃地伸出雙手拿起龍之號角細細打量。
燭光搖曳。
龍之號角的黑光閃亮,阿莎能從他的表麵上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阿莎好奇地想要吹一下龍之號角時,卻被羅德利克伸手阻止:“瓦雷利亞符文表達的意思是———我是縛龍者,沒有凡人會使我發出聲響並存活,血換火,火換血。”
阿莎挑起一隻眉毛:“這又是什麼奇怪的詛咒嗎?”
羅德利克不放心地把阿莎手中的龍之號角放回了箱子裡,才道:“選王會時,我發現吹響龍之號角的那個人嘴邊滿是鮮血和水泡,然後………他不久之後就死了,我讓學士悄悄解剖了他。”
他看向阿莎:“我們發現他的肺已變成了焦炭,這正好應驗了瓦雷利亞符文的警示。”
“真是個有趣的東西。”
阿莎先是打趣了下,隨後她臉上的笑容忽然一斂,沉聲道:“鴉眼不會放過伊倫叔叔。”
羅德利克沉默了下,道:“不僅是伊倫,鴉眼絕不會容忍龍之號角有新的主人出現。”
他從袖子裡掏出卷著的羊皮紙遞了過去:“伊倫留下了遺言。”
阿莎微微一頓,從舅舅手上接過羊皮紙,她走動幾步,借著火盆的火光讀了起來。
阿莎讀完了信,羊皮紙被她扔進了火盆,呼———火焰升騰扭曲。
她自嘲般笑了笑,道:“叔叔很愛我,他提議我協助我弟弟把鴉眼趕下海石之位。”
她聳聳肩:“他還提議我嫁去青綠之地,緩和七國對鐵群島的敵意。”
阿莎伸手摸了摸龍之號角,她的眼中倒映著火光:“伊倫叔叔建議用這個東西換來席恩安全返回鐵群島。”
羅德利克微微歎氣:“阿莎,不要誤解伊倫的好意。”
阿莎抓了抓龍之號角的號身,嘲諷地道:“這算什麼好意?”
羅德利克瞥了眼已在火盆中化為灰燼的“伊倫遺書”,緩緩地道:“伊倫或許比我們更了解鴉眼的狡猾和殘酷,按照他的提議………無論勝負如何,你都是安全的,他是希望有個青綠之地的丈夫庇護你。”
他再度歎氣:“你父親侵襲過北境,鴉眼則侵襲河灣地,或許………伊倫很清楚,若是七國的戰亂結束,下一個便是對鐵群島的報複,就像勞勃一世做的那樣。”
“那是以後的事情,若是鐵種整天活在還未發生的擔憂之中,那才是鐵群島的真正災難。”
阿莎喘了幾口粗氣,壓下心下的火氣,繼續道:“舅舅,當我選擇奪回海石之位起,我的結局隻有一個,要麼生,要麼死。”
頓了頓,她卻是忽然咧嘴一笑,道:“若是我贏了,我把席恩嫁去青綠之地,讓他為鐵群島做貢獻。”
羅德利克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因為伊倫送來了龍之號角,至少你讓不再那麼被動了。”
“我的舅舅,你有什麼好主意?”
羅德利克把放著“縛龍者”的箱子蓋上,這才麵向阿莎,神情罕見地嚴肅:“阿莎,這次你要聽我的,你把它當做合作的禮物,親自送給格林·克萊勃公爵。”
兩人無聲地對視了一會兒,阿莎打破了沉默:“親愛的舅舅,您要把誘餌扔出去嗎?”
火光下形成的陰影,遮蔽了羅德利克的眼睛:“是的,漁夫是那位七國皆知的名將。”
…………
…………
國王大道。
桑鐸·克裡岡目光複雜地盯了會兒手中斷了劍身的佩劍,隨後把視線移向對麵的人。
昨夜,他留宿的農舍突然起火,他把農夫的兩個孩子扔出了屋子,自己卻是困在了裡麵。
火焰喚醒了深埋在他心底的那股恐懼,他在等死的時候,被一個寬胖的身影拉出了燃燒中的農舍。
他的聲音沙啞而刺耳:“瓦雷利亞斧頭?”
他瞥了眼蒙頓手中泛著幽光的單手斧:“你竟然弄到了這種東西?”
蒙頓憨憨地笑了笑,道:“這是格林大人的。”
“………不用再比了,我認輸。”
說完,被蒙頓強拉著比武的獵狗扔掉了手中的斷劍。
“嘿嘿,我請你吃烤肉。”
“我還要趕路,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麵對獵狗的拒絕,蒙頓是直接上前,兩人又較量了會兒原始的力氣,最後………獵狗被蒙頓拉去了篝火的旁邊。
咀嚼幾下,獵狗把口中的烤肉咽下,隨後接過蒙頓遞來的酒袋,咕咚咕咚———灌下一多半酒。
他的大手隨意擦了擦嘴角,道:“昨天,謝謝。”
“嘿嘿。”
蒙頓那雙看起來有些呆滯的眼睛移向身旁的獵狗:“克裡岡,我救了,還打贏了你,你做我的副官吧。”
獵狗的眼睛周圍全是大塊扭曲的瘡疤,他的灰眼移向蒙頓:“我剛脫下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