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神色呆了呆,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她微微抿了抿唇,又拉了下白旻心的衣角,小聲道:“不許打。”
自己怎麼可能舍得打師尊.
以前師尊欺負自己時,自己都不敢反抗,唯恐傷害到了師尊。
白旻心想著想著,忽然有些心虛,她還保存著一塊肉,來自師尊的肉呢。
明明以前不管受到什麼委屈,都舍不得去傷害師尊。
但那一次看到他眼裡隻有衿兒,再也沒有自己一點身影時,她就無法克製內心的暴虐,下手傷害到了師尊。
那時候她還想將師尊四肢都砍了,這樣師尊就隻能依靠自己了.
不過白旻心現在想通了,自己.自己可和衿兒不一樣!
她是龍族,不是人族,人族的師道綱常與她無關。
而且衿兒年齡那麼小,換做自己,也會更加關心的
但是今天師尊讓她很失望,她們三個徒弟說是修士,可年齡擺在那裡。
和尋常凡人女孩差的也隻是實力罷了,還沒有到長生久視的境界,也沒有對時間概念模糊起來。
還是很重視過年這樣的節日的。
況且啊,她覺得這次能一起過年,是一個非常具有象征意義的事情。
不止是和師姐團聚,還有是意味著她們師徒幾人不再像從前一樣勢如水火了。
這麼想著,白旻心愈加失望。
尤其是在看到薑河臉上冰冷的神情,她甚至懷疑,他是故意冷待師姐的。
什麼叫修行出了問題?
看他神色也很正常啊,出去一起逛一趟,又需要多少時間?
“薑河這麼壞,衿兒你還幫他。他可是欺負大師姐了!”
白旻心忍不住捏了下衿兒滑嫩的臉蛋,憤憤道。
“其實師尊沒有欺負我啦。師父對徒弟嚴厲一點也很正常吧,而且師尊比以前,已經溫柔太多了.而且呀,師姐現在可是.人神共憎的魔頭,師尊不想和我出去也很正常。”
要是以前,他怎麼可能給自己幾個人出去玩的機會呢,薑元夏一邊想著,一邊弱弱道。
“他就是在欺負你,師姐,難道你沒意識到.他說話的語氣”
白旻心想說什麼,擔心刺激到薑元夏,將話吞了下去,沒有繼續說。
師尊剛剛對師姐那般言語,就好像對奴仆一般的命令。
師姐在神感教待了四年剛回來,他不溫聲細語的關懷也就罷了。
反而擺著張臭臉,很不樂意的樣子。
要是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都不敢繼續待在這裡。
更何況以師姐的性格呢?
白旻心越想越氣,她曾經擔心過師姐和師妹會分走師尊,可看到現在這一幕,反倒寧願薑河能對師姐再好一點,她不想看到師姐受一點委屈了。
她拉著黑發少女的手,定定的看著她:“師姐你才不是魔頭呢!要連你都是魔頭,那我算什麼.”
薑元夏恍惚了一下,隨即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旻心殺的隻是動物,可她殺的是活生生的人啊
哪怕這些人都是善法殿的弟子,死有餘辜。
但臨死前痛苦到扭曲的臉,時常會睡夢中浮現。
而且殺的人越多,她的欲望也就愈加強烈,每當折磨的欲望消退之後,看到滿地的血腥,她唯恐日後某一天,地上的血腥是來自師妹的。
她寧願去死,但在死前必須安排好師妹.
“放心啦,回來後就不要想太多了,我相信.相信薑河會好好照顧師姐的”
白旻心說著說著,猶豫起來。
今天師尊的反應,讓她很不安。
薑元夏抿了抿唇,垂下眸子,語氣略帶一絲嘲諷:“照顧.像對小孩那樣照顧嗎?”
“啊?師姐.?”
白旻心有些茫然,師姐的語氣讓她有些陌生。
“我是說他會照顧的細致入微吧?連把尿這種事情都會乾吧?”
“.”
白旻心沉默下來,她知道師姐為什麼現在情緒不對勁了,師姐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她勉強笑起來:“不會啦,現在師尊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你確定嗎?”
薑元夏咬了下舌尖,分明之前還逼著她.
她一點也不需要薑河的關心,也並不在乎。
隻是被人不重視甚至是厭惡,終究會感到不舒服。
就像她自殘,並不代表她喜歡自殘,隻是借助痛楚來壓抑內心的欲望,但她其實和正常女孩一樣怕疼的。
對師尊的恐懼亦是如此,被施加恐懼時,也會害怕,也會不安,也會難過。
同樣不可否認,之前她確實在肉體上和精神上都有種壓力全部宣泄出來的莫名快感。
可被毫不留情的對待,終究還是難受。
白旻心低著腦袋,師姐臉上的冷意讓她不由感到驚慌。
以前師姐從來不會這麼咄咄逼人的,也不會對她流露出這種負麵情緒,身上好似有著血海般的殺氣。
師姐一向是柔弱到沒有任何刺,怎麼會這樣.
她想要為師尊辯解,可一想到師尊之前和師姐一般無二的冷酷,她動了動唇瓣,終究沒有吐出任何話來。
而且她有些害怕,不敢再多說什麼。
薑元夏看到白旻心惶惶不安的樣子,像是被桶冰水澆灌,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往下鑽著,讓她胸口燒著的火一瞬間熄滅。
她感覺自己就像手中緊緊攥著的沙子,越是用力的控製,沙子流失的越快。
明明一點也不想讓旻心害怕,可自己就是魔道中人,無意流露出的氣質都會讓她們不安吧。
“燈“
在兩個人神色各異的時候,衿兒忽然輕輕指著河上飄蕩的花燈。
不少人正在河邊將形狀各異的花燈放到河流上,讓其承載心願,順著河流一直往東邊飄。
小女孩的話頓時打破了僵局。
白旻心悄悄的抬起頭,神色怔然:
“記得我以前好想要花燈,可是那時候我們都買不起,但師姐卻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好漂亮花燈送給我,那時我可高興了.沒想到上慶郡這麼早就開始放起花燈了,澤州可是還要再過好幾天等到上元節才會放。”
薑元夏望著河上飄蕩星星點點的花燈,也想起曾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