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風,帶著幾分涼意。
小女孩縮在他的懷裡不發一言。
老薑河有些享受的將她摟緊,柔軟的小身體帶著旺盛的熱度,但不令人燥煩,就像幼時寒冬時,窩在被褥裡的溫暖。
他陡然一驚,看著小女孩的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小女孩睫毛上帶著幾顆水珠,大眼睛濕漉漉的望著他。
可憐到讓他這個鐵石心腸的人都心疼。
但這一切都違背了常理.
練氣中期的修士,不會覺得區區凡風會涼。
尋常身體的熱度,也不會讓他共情。
他也更不可能心疼。
日後,得好好研究下這個小女孩
老薑河捧著她的小臉,用大拇指擦著她的眼睛,歎息出聲:
“你父親呢,就這樣任憑你被人欺負嗎?”
小女孩神色黯淡,手指纏到一起,抽抽搭搭的啜泣:
“爹爹,爹爹被我克死了。”
“原來是這樣啊。”
老薑河早就知道這個小女孩父親逝去,他隻是想看她哭出來。
眼睛淚水要掉不掉的,看得他心煩。
煩歸煩,卻又忍不住心疼。
可惜老薑河並不會因此去關心她,反而很是享受這種久違的感覺。
喜怒哀樂隻是人生的調味品,他向來是去細細品嘗人的各種情緒,而不會被這些情緒所操縱。
心疼對他而言是上等且罕見的調味品。
這下真是撿到寶了。
能給他提供與眾不同的情緒價值.
“啊!”
小女孩忽然慘叫一聲,她本來在老薑河懷裡縮成個小團子,手腳卻被他突然用力拉扯開來。
成年人突如其來的力量,讓她稚嫩的身體承受不住。
老薑河享受的閉上眼睛,重重吐了一口氣,連忙擔心地問道:
“怎麼了,是不是我不小心弄疼你了?”
“不”小女孩疼的淚水撲簌簌地掉下來,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嘶啞,大概是脖子的傷還沒完全好。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隻是想讓你身體舒展一下。”
老薑河聲音帶著心疼,愧疚地望著她。
小女孩的臉皺成包子,忍耐著痛苦,在他身上伏著喘息了一會兒。
適應了幾個呼吸後,才小聲道:“伯伯對林衿真好!”
這話讓老薑河都摸不清頭腦。
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村民欺負林衿時從來不會對她道歉,在她小小的年齡中,自己恐怕是唯一一個覺得欺負她不是理所當然的人。
老薑河自顧自的繼續粗魯拉著她雙臂,環到自己腰上,這樣她的身體就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溫暖柔軟,很是舒服。
不過可惜,這個小女孩的忍耐力挺強的。
就算雙臂都快脫臼了,為了不讓他擔心,緊咬牙關,硬是一聲不吭。
他還想聽聽她奶聲奶氣的慘叫呢。
“小丫頭,怎麼天天被彆人欺負啊。“
老薑河揉著她的腦袋,不解的問道。
她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聽到老薑河的話,費力將小臉從他的懷裡擠出來。
神色茫然不解:“因為林衿,生來就是要被欺負的呀。”
“哦?”
老薑河沒想到這小丫頭對她的話深信不疑,小女孩悶聲悶氣道:
“林衿,和彆人長的都不一樣.”
聽到這話,老薑河不禁啞然失笑。
這隻是一個生活在封閉小山村,才幾歲的女娃,能有什麼見識和判斷能力。
天荒強征之年,這個村子裡隻剩下些孤苦伶仃的女人。
老人幼兒抗不過這災害,男人又被強征而走。
林衿不懂外界的事情,自己在這村子裡又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唯一的幼兒。
就這樣誤以為自己是個異類?
未免有些太蠢了,不是還會說話嗎.
況且,他記得不錯的話,她還有一個娘親。
雖然為了避免暴露,他沒有進那個破小的房子,不知道其內的具體情況。
但曾經聽過裡麵女人的咳嗽聲。
她的娘親難道就不會教導她這些常識嗎?
以這小女孩現在的容貌氣質來看,她的娘親應當也差不了多少吧。
祖上甚至可能出過大修,否則難有這樣的後代,難不成就連粗淺的教育都做不到麼
老薑河越想越是困,不過也沒有繼續較真。
他這是陷入牛角尖了啊
譬如以自己的想法去思考這個小女孩的話,覺得她的話很奇怪,全然沒有想過她的年齡和經曆。
總是從自己的立場上去思考,往往會誤解或者難以理解某些信息。
比如她的娘親可能是個傻子,那教育一事自是無從說起。
或許對元夏也是如此。
“小家夥,等你長大了,你和她們都差不多了。”
老薑河憐惜的磨蹭著她的下巴,像逗弄小貓一樣。
不過他什麼時候養過貓了?他忍著突如其來的頭疼,不解的思索著。
“長大.本來就是痛苦的事嗎?“
她的小臉浮現與年齡不符的感傷,幽幽的歎了口氣。
當然不是了,比這個還痛苦的事情多著呢.
但老薑河肯定不會對她說,萬一嚇到小孩子可就不好了。
見老薑河抱著她的手臂鬆開,小女孩頓時緊張著眨巴著眼睛:
“伯伯要走了嗎?”
“嗯。”
“能不能不走啊.”
她小小聲的念叨,祈求似的看著他。
“我怎麼可能一直留在這呢。”
老薑河笑著搖了搖頭,火候還不夠呢。他想了想,從身上掏出些金葉子,彆在小女孩的頭發上。
金燦燦的金葉子在她亂糟糟的頭發上很是顯眼。
“這這是?”
小女孩好奇的摸了摸頭上的金葉子,她還不懂這些凡俗的財貨,也不懂這些黃白之物背後的誘惑力。
“這是金子,想買什麼東西就能買什麼東西哦,回去帶給你家大人吧。”
老薑河似乎覺得還不夠,幸好事先他就準備了不少首飾。
掛在了她的脖子、手腕、腳踝上。
“好疼.”
小女孩淚眼汪汪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