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br京機衛圍住越梟,其中一人直接擋在了越梟麵前,隔絕了他看戲的眼神。/br注定看不到結局。/br他也不強求。/br越梟收回視線,起身將兩手伸直,“你可以拷著我,雖然我更想自己走。”/br每一句對話,平陽公都覺得此人怪怪的,就好像……/br“你是故意等著我來抓你?”平陽公探究地問。/br越梟朝他笑了笑,心情竟還不錯,“麻煩平陽公大人了。”/br這話說得像是在感謝他,平陽公能說什麼?心裡複雜得很。/br“你自己走。”/br不拷了。/br平陽公決定道。/br越梟:“多謝。”/br京機衛們麵麵相覷,這哪裡是對要犯的態度?/br平陽公是想看看他半路會不會趁機逃跑,不管逃不逃,平陽公都有自信讓他逃不掉。/br很快,平陽公就知道了答案。/br一行人快速入宮,一路上,越梟都沒跑,入了宮也沒有畏懼接下來要麵臨的場麵,反而是坦然地欣賞著沿途風光。/br平陽公是真的不理解他,火速將人押進了禦書房。/br謝玄原以為越梟會如平陽公說的那樣跑得快,沒想到是被抓得這麼快。/br當看見越梟被平陽公帶進殿中時,謝玄眼睛都直了,不可置信,越梟往日不是很聰慧的嗎?關鍵時刻怎麼掉鏈子?逃跑都不會嗎?/br越梟雖是被押著進殿的,但他的神色並不慌張,從容地與謝桑寧上次見他時,一模一樣。/br他不像是被捉拿的犯人,而像是主動來覲見的。/br謝桑寧看著他,情緒略有些複雜,換作去年,她根本想不到越梟這樣能夠仗義散財捐款之人,會助紂為虐,為謝玄斂財。/br但一想,能在鄭府的桌下搜出違禁物,未必不是越梟的手筆,或許他也是被逼迫,就如同鄭家想要脫離謝玄掌控那樣,越梟也想擺脫謝玄,所以寧願以身入局被抓,也不想再與謝玄同流合汙?/br因此,謝桑寧望向越梟的神色是複雜的。/br越梟穿著一身墨色的錦袍,雖有些許淩亂,卻難掩他本身從容不迫的貴氣,這份貴氣,並非是因為衣裳的華貴,而是他本身由內而外散發的。/br幾縷青絲隨意地垂落胸前,前額兩側也垂著碎發,為他平添不羈隨和,仿佛即便身陷囹圄,也無法讓他失控。/br這,與還未定罪的謝玄形成鮮明對比。/br越梟在鄭值身邊站定,目光淡淡地掠過謝桑寧,沒有任何意思,然後徑直地望向上首年邁的晉元帝。/br他的眼中除了平靜,還帶著晉元帝看不懂的憂傷。/br晉元帝眯起了雙眼,說不上來是因何而起,明明是第一次見他,卻生出憐憫,好似是看到了他鮮為人知的悲慘過往一般。/br平陽公見越梟不說話,命令道:“見到聖上,還不行禮?!”/br隨即,越梟聽話地朝著上首,跪了下來。/br但他的跪拜,與彆人不同,如朝臣跪皇帝,是帶著恭敬臣服的,如鄭家兄弟的跪拜,是卑微中帶著恐懼的,如謝玄的跪,是懇求中透著隨意的,是有恃無恐的。/br越梟的跪,是麻木的,聽話的。/br好像根本沒覺得在跪陛下,隻是因為彆人要他跪,所以他跪,能跪陛下,能跪彆人,能習慣性跪任何人,不帶絲毫情緒感情。/br但又不是全然麻木的,越梟看著晉元帝的眸中,有絲絲光亮,這光落在謝玄的眼裡,就和家養被馴化的狗,沒有區彆,不過是在期待一根骨頭。/br一根彆人已經啃厭了,不要了的骨頭。/br謝玄忽然又放下了心,雖然越梟被抓於他不利,但他相信越梟不會供出他來,因為這對越梟沒有好處。/br販賣違禁物又如何,受他指使又如何,真正去走私去販賣的,是越梟啊,謝玄是皇子還能有退路,可越梟沒有。/br謝玄呼出一口氣,往後退了些,徹底安靜下來。/br晉元帝擰起眉,俯視著眼生的年輕人,言歸正傳,“越家的商隊走私違禁物,被當場抓獲,鄭值指控你是受宣王指使,可有此事。”/br越梟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道:“是,是草民幫助宣王殿下斂財。”/br就這麼承認了?/br謝玄又一次傻眼,“你瘋了?”/br頓了頓,又補充道:“本王分明隻是投資你,何時與你同流合汙?你以為將臟水潑到本王的身上,就能活命?彆傻了!你犯的事足夠你死一千遍!”/br越梟轉而看向失控的謝玄,“這句話,草民也還給殿下,多行不義必自斃。”/br“父皇,此人遇事不跑,連刑都未曾上,就將鍋拋給兒臣,這證詞哪能信啊!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兒臣啊!”謝玄的嘴角微微抽動,陰毒地看向越梟,“汙蔑本王,也是要獲罪的,你想想你的全族吧!”/br“全族?草民的那個便宜弟弟?”越梟嗤笑道,“宣王殿下,草民唯一的軟肋,就是幫您做了這些事,心中愧疚,無顏見人,不過,草民到底是經商的,萬事會留個證據。”/br說著,越梟就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br謝玄暗道不好,上前就要去搶。/br越梟毫不設防,果真讓他一把搶了過去。/br謝玄快速撕碎,平陽公想阻止都沒來得及,隻搶下了半本。/br“殿下要是不心虛,撕本子作甚?”平陽公氣憤地將剩下的半本呈交給晉元帝。/br晉元帝當即翻開一看,臉都綠了。/br本子裡根本啥也沒有。/br越梟忽然輕笑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耍了人的緣故,心情愉悅地又掏出一本,“還有。”/br謝玄見狀,還要去搶。/br“夠了!”晉元帝怒吼一聲,“這本子上什麼都沒有!”/br謝玄愣住,低頭去看散落一地的紙屑,這才注意到,撕碎的本子上沒有字跡。/br被耍了。/br光叫人圍觀,他剛才有多衝動,落在父皇眼中,隻怕心中已經給他定了罪行!/br謝玄氣得額頭青筋暴起,“越梟,你敢耍我?”/br越梟手裡捏著第二次拿出來的本子,隨意地放在一邊,被謝桑寧悄悄撿走,他也沒有阻攔。/br越梟笑著看向謝玄,“不是耍你,這叫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