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便被破了本命靈器,哪有跑的本事,隻須臾間,便被康大寶的鐵掌箍住脖頸。小眼築基隻覺康大掌門胳膊上的青筋要比自己的命還長上三分。
“喀拉”此時康大寶手中滿是小眼築基被擠成爛泥的血肉,後者長舌吐出,兩顆眼珠滾落在地,周身骨骼都被這一擠壓震得粉碎。如此傷勢哪裡能活!
正因銀刀染紅而頗為振奮的短襟築基心頭一凜,正待向在與蔣青三人鏖戰不停的吳蒼雲等人求援。
卻見得氣勢已起的康大寶卻是看也不看他,反是滿臉癲狂,雙手持著足有海碗粗細的墨淵大纛,將大纛頂端鋒銳之處蘊滿靈光,朝著正要向黑履道人施出致命一擊的薛伍撲殺過去。
一時之間,場中所有人竟是都愣了短短一瞬。
瞬息過後,驚聲四起!
“姑爺且慢!”
“狂徒!”
“找死不成!”
“師兄!”蔣青再不持半分守勢,陡然暴起、白露蕩出,驚得其對麵那位中期修士讓出身位,卻還是被一劍斬在肩頭,痛呼出聲。
但靈力幾近枯竭的蔣青要走卻是無有可能,隻行出半步,便被吳蒼雲攔下。
這老修此時戰力也失了大半,但哪怕被癲狂的蔣青壓得頹勢儘顯,他也無有懼色。蔣青愈是癲狂,他反還便愈是歡喜。“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他狂不得幾息了!
自己先摘了這冰葉築基的腦袋,待師尊解決了黑履道人與康大寶過後,回首看來,自己多少還能挽回幾分在其心中的印象。
黑履道人見得康大寶亡命撲向薛伍亦是目露異色,這與飛蛾撲火又有何異?!但在這一瞬間,康大寶那健碩的身影與其腦海中那個仰不愧天的影子似是重合起來、彙做一處。
“師叔快走!”
這一聲喊,直令得黑履道人心神一顫,強壓多年的那股子愧疚之意再次湧上心頭、羞赧之色溢於言表幾欲滲血。
目中那絲遊移不定當即消散,黑履道人瞋目切齒,決心已下,一物取出,定要屠滅眼前此賊!
“真是好膽!”
自己真是太過和藹了,卻令得什麼角色都敢朝自己張牙舞爪了!
薛伍怒極反笑,手中動作一頓,手結玄印,水芒儘散。無數水滴凝成冰點,換做薄刃,朝身後反射回去,就要將那桀驁之輩千刀萬剮、削成粒粒齏粉。
麵對假丹震怒,康大掌門此時卻是半點不怕。
他算錯了一招,以吳蒼雲祖孫做餌之時,隻想到黑履道人在假丹之下幾無人可敵,卻未想過弘益門膽子竟這般大,竟真敢派得假丹出來。
算錯了便算錯了,康大寶自不可能坐視黑履道人敗亡於此。
康大掌門本以為自己這混元葫蘆中的這縷造化青煙可以保得久些,好在將來帶走個金丹上修、元嬰真人的,甚至是備著再見康一龍所用。卻不想在今日,卻要讓薛伍這區區假丹享此福氣。
就在此時,鄧百川與嶽灃、桂祥二人卻也駕著飛舟行到了戰局外側。
眼前這場景說起來冗餘複雜得很,明眼人卻是一看便知。
三人皆與康大寶一般,隻是築基初期修為,見得此景,皆是目露震怖之色。
鄧百川目中傲氣儘散、終於生出了一絲敬佩;嶽灃則是滿臉肅色,若有所思;桂祥自是強壓喜意,自覺鬆快、仿似重生。
飛舟上頭的邵萌美目浸淚,舍了鬢角白,幾要悲泣出聲,舟尾那處的靳世倫卻早已抱著美妻悲愴吼道:“師父!”
周遭這些場景康大掌門與薛伍都看不到,前者隻看到自己手中的大纛旗麵已被冰刃凍得仿若寒鐵,迎風不展。
自己本就浸滿血色的雙瞳被寒氣逼得生疼,又淌下來兩道血痕。
但明明無儘冰刃都已近在咫尺,可腰間懸掛的混元葫蘆卻是遲遲未動,康大掌門不禁慌亂起來,隻覺這寒氣已浸入心脈。
若不是玉葉道基賣命,生出大片玉華自丹田疾速流經奇經八脈、十二經絡,再過數息,怕是都不消冰刃加身,自己即是十死無生之局。
“難道是老子算錯了?!葫蘆中那造化青煙隻有一道,就用在劉家老大身上了?”明明是身處冰獄之中,康大寶卻被驚得渾身滾燙。
其額間的細汗將將滲出,便就凝結成冰,就連其百會穴上散出的大片熱汽,亦在刹那間化作雪晶。
“蠢物!”薛伍隻是冷笑,幸進之輩便是如此,區區築基,便敢冒犯假丹,該享殺劫!
黑履道人麵露急色,目中遲疑之色早已煙消雲散,懷中一物寶光刺眼,正待脫出,黑履道人見到康大寶身上的變化,麵生狂喜,動作一滯。
就在康大寶心憂自己腰間葫蘆遲遲不動之時,首當其衝的一枚冰刃都已要削進他仰仗多時的太古原體之內。
倏地,康大掌門察覺出了自己身上正發生著些變化,肩頭竟湧出一股狂暴的雷霆之力。正覺有異,其身上法衣突然炸開,露出肩上一枚栩栩如生的雷燕符文。
康大寶此時赤膊身處冰獄之中,卻不覺寒冷,反覺這枚符文令得自己溫暖無比,手足生汗。
雷燕現世,烏雲密布、狂風驟起。
與滿麵紅光的康大掌門不同,薛伍本來因了成竹在胸而生出的那副臉色倏然垮了下來。
隻短短一瞬,便見得這假丹原本為康大寶構築的那座氣勢磅礴的冰刃牢獄就轟然倒塌下來。雷燕符文僅才剛現,片片冰刃便就被雷氣打回原形,滴水成露,再不複半點凶悍。
“這是.不好!!!”薛伍方一看清,念頭一轉,便心生寒意。符籙、靈器、陣盤.諸般得意防禦手段毫無保留,儘數施出!
既是假丹,哪會做無用之功!
眼見得天空中降下一道白雷,似是衝鋒角聲響起,康大寶隻覺肩頭一熱,雷燕化靈,燕聲高亢。
“轟”大片雷燕從康大掌門肩頭猛然奔出,數量之多、幾可蔽天。
“啊啊啊!!!!”薛伍麵色震怖,“怎麼怎麼可能!!匡琉亭怎麼會在他這一卑賤之人身上留下這樣的手段?!!不可能啊!”
饒是薛伍不可置信,可奔來的這片雷燕卻是半點不假。
“這便是能生擒金丹的存在之手段麼?!”
見得薛伍所構的那幾樣防禦手段被湧去的雷燕轟得支離破碎,連點渣滓都未留下半點,已可稱作岌岌可危。黑履道人麵上不由生起一絲豔羨之情,收回了懷中至寶,大誌已生,堅不可摧。
“悔啊!!”二階極品的護身陣盤被轟然炸碎,薛伍眼見得再無回轉之機,淌下血淚,閉目待死。
既無人來救,那便是勢不可擋。雷燕結雲,毫不留情地將薛伍擊成渣滓。
今日弘益門流連不利,連失築基、再失假丹!
硝煙散儘、雷燕消彌,薛伍本占了好大一處位置,現在卻隻有一片焦土。這不可一世的一位假丹此刻便與一地荒土混做一起,難分你我。
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莫說旁人,便是正主康大掌門,也未立時從驚愕中抽脫出來。他摸了摸雷燕符文已去,隻剩雪白的肩頭,詫異想道:“南安伯是在什麼時候為自己種下的保命手段?!”
再看看那一地薛伍,撇了撇嘴,“這雷燕比造化青煙還來得厲害,連根毛都難留得下來。”
吳蒼雲比康大掌門靠譜許多,看見已重新提起來聽泉劍的黑履道人,頃刻間便想起來了正事,雙腿一抖,跪拜在地:“願降!願降!!”
弘益門餘眾顯然都很聰慧,環顧四周:斬滅假丹的康大寶、硬抗假丹一刻不敗的黑履道人、鏖戰未負的蔣、孫、墨三人、新來的三名築基、一整艘的練氣。
聰慧的人,自然學得很快。
靈器跌落一地,膝蓋也跟著鬆軟下來。怕死嘛,不丟人,若是有的選,說不得混在土裡的薛伍也願意把自己捏回來跪在這裡。
高高的太虛之上,匡琉亭收回稍有訝異的眼神,麵向身前的栗雲上修莞爾言道:“栗掌門,你攔下了本伯,便是要讓本伯坐看此景的嗎?”
栗雲上修不理匡琉亭這揶揄之言:“南安伯,談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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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