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學林山外人山人海,糾魔司人馬與書劍門、子楓穀等一眾親近鐵流雲的勢力將此地圍得水泄不通,令得陣內的明家眾人皆是麵色不好,心如死灰。
“他康榮泉惹下來的禍事,自有他們重明宗來管,我們為何要去摻和?!”
“二爺也是糊塗了,隻看那康大寶成了費家嫡婿、費司馬又結了金丹,卻未想過費司馬這般大人物如何能顧得上我們明家與重明宗這點兒交情?”
“話說那康榮泉那個小子膽子也是太大了,居然敢糾合蒯家那幾個廢柴謀害築基真修?!”
“結果又如何了?築基真修之威,又豈是幾個尋常小修能夠比擬的?又是用毒、又是美人計的,那麼熱鬨,還不是讓桂祥那廝走脫了?若不是明琿族叔前去救命,康榮泉那些小子難道還能囫圇活下來?!”
“康榮泉不是都遭糾魔司鎖去了嘛?怎麼鐵流雲還咄咄逼人、犯我族地?!定州戰事還未結束呢,他們居然舍得抽調築基過來,就不怕前線吃緊麼?”
“現在韓城嶽家可是扛著一個金丹宗門在打,幾個築基真修罷了,多與少又有什麼區彆?再說了,人是糾魔司幾個檔頭從明琿族叔手中截下來的,咱們學林山明家如何能脫得開關係?!”
“這事情我覺得二爺怕是老糊塗了”
“噤聲!!都當我死了不成?!!”明二爺未有回頭,隻是一聲厲喝,便震得身後正在竊竊私語的明家眾人鴉雀無聲。
明琿脖頸上有一條極淺鮮紅印記,傷勢不重,卻是凶險。若是當時那糾魔司檔頭手中鐵尺鋒芒再盛一分,他這腦殼怕是難保。
隻見他立在明二爺跟前,輕聲言道:“二叔,咱們是不是需得與外頭幾家勾兌一二。怎麼說,之前也都是有番交情在的。”
明二爺聞言卻是眉頭一擰,輕斥一聲:“他們這些人腦子混沌還便罷了,你怎麼也不清醒?”
莫看明琿是明家立族以來唯一一位築基真修,但遭了明二爺這位練氣老修訓斥,卻也不敢還嘴。隻是麵色一黯,連連應是。
“子楓穀與書劍門從前與我家的交情,不都是因了他們與重明宗那所謂盟約麼?如今鐵流雲明擺著要因了此事與重明宗翻臉,說不得後頭還有嶽家的慫恿。攀交情?我們能有多少交情可攀?”
明二爺一聲輕歎,看著陣外風罡將一個書劍門圓陣又逼退回去,心中自是無比慶幸之前請托了康大寶。
後者請來的費家陣師確是不凡,布置的二階下品狂風絕息陣卻是不凡,威力起碼要比雲角州本地陣師高出三成,價格卻還便宜一分。
若是學林山還隻有之前那座一階極品大陣護持,早早便被攻破了,如何還能任這些晚輩在陣後麵輕鬆聒噪。
粗略一看,外頭練氣過千,築基更是超過雙手之數,明琿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急切問道:“那二叔以為,重明宗什麼時候會派人過來?”
明二爺低了眉眼,語氣也跟著弱了一分:“我也不曉得,但隻要康大寶那小子在,當就會來的。”
說完他不待明琿再言,隻輕聲道:“蒯家眾人需得安排好了,他們與被倉促收進陣中的那些附庸不同,乃是客人。讓家裡頭那些昏了腦袋的好生照料,若有苛待、欺辱的,讓他們小心我使家法。”
“侄兒此前便講好了,二叔不消擔心。”明琿話音才落,外頭那糾魔司召集的聯軍便就又動作起來。
其中以子楓穀弟子的陣勢最為冗雜,他家自連歿了兩任掌門過後,便一直內鬥不斷。
審圖能夠上任,不能說沒有手段;能夠以蘆丹築基更有福氣;更彆說還有唐固縣靈石礦脈那份靈石份額助力,卻還是解決不了子楓穀兩派矛盾。足見這子楓穀內部鬥爭之複雜,已遠超外界旁人所想。
相較於彆家,審圖對於圍攻學林山一事還是樂見其成的。他將親近人馬從定州大營調了回來,將那些桀驁之輩皆留在了定州,任由鐵流雲驅使。有這位州廷有名的酷吏坐鎮,也不怕他們敢不服不忿。
若是建功,他這掌門也有功勞;若是被耗儘了,他也未必心疼;卻是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子楓穀在築基門派中算得雜流,弟子們修行法門都難說統一,結成陣勢威力也難稱駭人,是以明琿主陣,隻是催了數道風罡,便將數百人催逼回去。
其中勢力最孱弱的一陣甚至丟了半數人命在場,令得審圖麵上生起一抹氣惱之色。
他正要將領陣弟子摘出來斥責一番,耳邊卻就傳出來了一聲脆響,令得他麵上當即綻出痛色,彎了腰杆。
“你帶的好隊伍!先歇半刻,整備人馬。下一陣,你帶人上!不得退縮!”
鐵西水閃閃發亮的光頭上頭顯出凶色,手腕一抖,一聲脆響過後,長鞭尖刺滴落下幾滴熱血鮮紅滾燙,卻還是敵不得審圖麵上那抹羞色。
堂堂築基、一派掌門,卻在自家數百門人麵前遭人鞭撻,如何不羞?!如何不忿?!
饒是如此,審圖卻也隻能強忍傷痛,陪著小心:“下一陣,定不會讓典庫史失望的!”
“最好如此,不然你怕是要曉得厲害。”鐵西水冷哼一聲,轉向彆處,冷聲呼道:“書劍門先上,葉真,你千萬莫要讓我失望,若不然,便回定州去攻弘益門的三階大陣吧。”
“葉真敢不效死!”葉真麵上那絲震怖之色一閃而過,再看向學林山時目中已多了一分狠色。
“書劍門弟子,宗門威名不容輕賤,給我上,先登學林山者,賜築基機緣。”葉真一位師弟長劍一揮,一百名弟子儘都持劍結圓陣、二百名弟子一同持簡結成方陣。
明琿目光一凝,麵上因迫退子楓穀人馬而生出的那點兒輕鬆之色已經蕩然無存。
隻見他陣旗一揮,散在各處陣基的明家中堅忙催陣牌,兩道強橫的風罡長約百丈,似兩條長鞭一般狠狠抽在書劍門來犯的隊伍中間。
書劍門持簡弟子們在領陣修士的帶領下齊聲一喝,方陣上頭現出來兩枚金芒古簡,扛住風罡,令得持劍圓陣得以突到陣前。
“轟隆隆”一道爆裂的劍氣斬在狂風絕息陣光罩外頭,震得守陣的明家修士們麵色殷紅,幾要嘔血。
便連明琿手中陣旗亦都在瑟瑟發抖、嘎吱作響,令得他不得不又含枚丹丸,大把靈力毫不吝惜,重又灌注在了陣旗之上。
隻是這一擊卻不見得是書劍門一方賺了便宜,蓋因劍氣才生,半空中一道古簡便被風罡攪碎,主持該陣的書劍門築基底蘊尚淺,未及反應,隊伍中的修士便被風罡剮去了厚厚的一層。
這些人若無什麼強橫的保命手段,自無可能能夠在如此重擊之下留得性命。
葉真在外頭冷冷一掃,便曉得自家少說折損了三五十弟子,心頭恨意更甚,看著學林山那狂風絕息陣更是礙眼,正待要親提長劍上前督陣,卻被他那先前催陣上前的師弟阻攔擋下。
“些許小挫罷了,不勞師兄出手!”
卻見這赤眉築基左手持劍、右手持簡,一雙大眼要比鷹隼還多上三分狠厲,步法連踏飛快,幾息之間,便就越於陣前,左劍右簡兩道玄光交叉而出、結成十字狠狠斬在光罩之上。
這赤眉修士確有眼力,這陣法之道最是繁雜,瞬息之間便有變化。可他一擊便斬在陣法的薄弱之處,一名守陣修士首當其衝,被這強橫的靈力轟得經脈寸斷,隻是嘔了幾口惡血,便就橫死當場。
明二爺認得出那是自己頗為信重的一名族弟,未來得及傷悲,隻隨手指了又一名族中中堅填補空位,揮手做個手勢。
明琿會意過後,手中陣旗靈光流轉,陣勢又是一變。
持劍圓陣趁隙斬來的一記劍氣斬在了厚實之處,反激出來數百道白色風芒,領陣那築基修士眼力不好未來得及反應,若不是赤眉真修見狀來救,便就要在此吃個大虧。
葉真麵上恨色更濃一分,轉向一臉陰鬱之色的審圖沉聲問道:“審圖,你準備好了沒?!”
審圖對葉真這趾高氣揚的語氣自是不滿,但一來念著後者那所謂盟主的身份,二來又忌憚葉真這築基後期的修為實在深厚。
不需思忖,他便曉得這區區築基初期根本抗衡不得,又看了眼一側麵色同樣不好的鐵西水,審圖才熄了的笑容跟著便又攀到臉上。
隻聽這子楓穀掌門賠笑言道:“這便好、這便好!”
一眾子楓穀弟子才吃了惡風,身上創處都還在淌血,卻又因自家掌門無能媚上而被催逼上陣,哀鴻之下如何能戰?
隻是替了書劍門隊伍吃了兩道風罡,使得他們突到陣前,兩枚明晃晃的古簡伴著劍氣重重撞在了狂風絕息陣上頭,震得明琿手中陣旗旗幡碎裂一角、虎口迸裂,滲出血來。
“咳,咳!”明琿隻覺耳邊似有雷聲震響,痛得他咳出血來。
“如何?”明二爺眼神關切,發聲問道。
“二叔放心,隻要小子還有命在,外頭的賊人便踏不進學林山一步。”明琿強笑一聲,並指一揮,嘴角血絲便就散成血汽落在劍上。
“好,再守一守,以待變化。”明二爺開口過後便見明琿麵色一亮,隨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說錯了話,隻在心頭輕歎一聲:“我確是不如大兄堅決果斷呐.”
陣前雙方戰得如火如荼,每時每刻都有修士肉身碎裂成了爛肉,鐵西水卻一直帶領著糾魔司眾人在後頭冷眼旁觀。
幾個糾魔司招攬的陣師直視著戰場情形,連眼皮都舍不得眨它一眨的同時手持算籌演算不停。
幾人嘴上也未閒著,互相印證爭論不止,鐵西水未做催促,耐心十足,隻有落了半張臉皮的桂祥湊到他們麵前,不時便問一問進度時間,獨目中那焦急之色掩蓋不住,幾要溢了出來。
鐵西水瞧了一瞧,怕他擾了陣師做事,隻輕聲開口道:“桂縣尉莫急,且來我身邊稍待。”
桂祥有心不按鐵西水所言做事,卻又攝於後者威嚴,便強按捺住心中怒火,行到鐵西水跟前言道:“典庫史,這明家劫走刺客、收容逆賊,堪稱助紂為虐,罪不容誅!可不能輕易放過了。”
鐵西水哪裡看得上這位,若不是他身上還背著嶽家女婿的名頭,都懶得與他多說些話。隻見他眉眼微抬,淡聲言過便算應付:
“我自曉得,你看看這陣仗,如何能算得輕易放過了?晚些時候,我那族弟鐵西山亦會帶著唐固鄉兵前來討賊。尊駕作為唐固尉,還是先準備好,以待過後整備人馬才是。”
鐵西水說完過後,便又走了幾步,落在幾名丹師正在忙碌跟前,輕聲問道:“如何了?”
幾名丹師議了一陣,推出一位領頭的出來與鐵西水答話:“這姓康的重明弟子傷勢輕些倒是能活,這姓蒯的小家主卻是未必,隻能說儘力而為。”
鐵西水聞聲過後麵容稍霽,輕聲應道:“那便好,姓康的小輩死不得,那蒯家主儘力便是。”
前方戰事愈發焦灼,明家又折了數名中堅,審圖與一名書劍門築基也遭了風罡所創,受了輕傷。值此時候,鐵西水身後又擠進來一人,手提重物,當即拜道:
“幸不辱命!”
鐵西水低看一眼,將來人手中首級接過,淡淡“嗯”了一聲,交到一名糾魔司築基手中,施以眼色。
後者會意,頂著一頭髡發將首級挑到陣前,高聲喝道:
“陣中的明家修士聽了,看看某手中這人頭你們識是不識?!搭救刺客、收容附逆,這罪責你們可擔得起?!外頭還有天兵要來,屆時丹主蒞臨、上修親至,破家滅門不過旦夕之間!!
趁著糾魔司還有慈悲降下,憐爾等愚氓無知,隻要將附逆的蒯家惡賊悉數交出、打開大陣迎接大軍入駐清掃,便可留你明家血裔。勿謂言之不預,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痛快說來,降是不降?!!”
“那是重明宗聘去唐固縣靈石礦脈駐守的散修蘭草道人,堂堂築基,竟就這麼被糾魔司摘了腦袋?”
“這散修連個跟腳都無,自是殺便殺了。糾魔司這些惡賊正愁乏夠分量的角色祭旗呢,拿來便用,有什麼道理可講?”
“這鐵西水明擺著是衝著重明宗來的,我們明家要替他家背鍋嗎?還不如將蒯家眾人交出去,再舍些實惠出去,隻要家族尚能留存,何有不得?!!”
隻聽得州廷一方修士隨著髡發築基大喝一陣,聲勢動人,明家修士心性難持,不少人麵上都露出了遲疑之色。
便連明琿都稍有動搖,不禁將麵龐轉向明二爺,雖未說話,但其目中那分動心卻是掩藏不住。
誰料明二爺卻是置若未聞,隻聽他一聲嗤笑,譏聲言道:“我明家怎麼儘出些酒囊飯袋,這話也就你們信得。
若是真照章全辦、任人魚肉,那髡發虜賊手中的人頭,才是我家下場。守著,重明宗定會派人來的。”
明二爺在明家掌家多年,他開口過後,便是明琿這築基真修都不敢多言。其他練氣小修,便有不服不忿,亦隻能藏在心底,隻悶頭禦使大陣,抵禦著士氣大振的子楓穀、書劍門兩家修士侵襲,叫苦不迭。
如此悶頭挨打不是辦法,明二爺一直關注著陣外局勢,便連眼皮都舍不得眨上一眨。
約莫又過了半刻鐘後,隨著明家轄下一個小家族長在陣基上頭暴斃而亡,機會終於出現。明二爺一雙眸子中倏地閃出精芒,一揪身旁明琿袖袍,輕喝一聲:“走!”
叔侄二人冒險越過一處陣點,兩道淩厲的劍芒宛如白練,狠狠斬向一名冒進脫節的書劍門築基。
這築基先前便被風罡所傷,現在又是兩道劍芒襲來,倉促之下,手段自是難以施展。他卻與領陣的赤眉築基書劍同用不一樣,隻修劍道。
是以才用飛劍將明琿劍芒格開、便見明二爺劍芒已經近在咫尺。
他這做法自算不得錯,任誰都難曉得明二爺這老練氣於《青甫子劍經十論》上頭的造詣還要蓋過明琿這築基真修許多。
麵對區區練氣劍芒,自是要掉以輕心。隻是行了這輕敵之舉,自要擔些惡果。
劍芒似血、血光四濺。
赤眉築基眼睜睜見著自家師弟被明二爺劍鋒斬落一臂,自是大怒不止。他本就在動作迎敵,見此變故,腳下步法便就更快一分。
陣外數百修士更是怒不可遏,圓陣劍光又起、方陣古簡發威、散陣選鋒跳蕩而來。
“二叔先走,我來應付!”明琿將明二爺推到身後,後者未有矯情,先一步入了陣中。明琿卻被赤眉築基飛劍攆上,慢了一瞬。
隻這一下,便難走脫!
但見明琿腰間玉璜光芒大盛,護得他整個人迅捷十分。先避劍光、再躲古簡。其手中青鋒鋒芒難當,白光散落一陣,數名子楓穀選鋒修士便就亡命劍下,駭得後續修士麵上癲狂之色稍減,動作一滯。
然而這時候赤眉築基卻已手持飛劍,攆到近處。
這一下明琿便就真遇見了對手,與赤眉築基戰到一處,短短數息之間,場中已有百道劍光迸濺相撞。
前者勝在《青甫子劍經十論》劍意高超、後者勝在宗門傳承有序,劍道造詣雖是稍差,修為卻深、靈器蘊養亦盛一籌。
若是久戰,明琿定然不敵。但這電光火石之間,二人卻鬥了個不分勝負。
但也隻是這電光火石之間,另外兩名書劍門築基已然齊至,審圖亦在疾速趕來。
明琿自是要走,赤眉築基又如何能乾?率領另外兩名築基真修一道施為,劍光如網,將明琿鎖得幾乎插翅難飛。
陣中的明二爺內裡心急如焚,麵上卻是不露聲色,拾過明琿留下的陣旗,運起靈光、連番變化。
明家修士麵上肅然之色亦跟著愈發濃鬱,大陣各處關節簌簌作響,緊接著風罡成鞭,抽退另兩名書劍門築基,赤眉築基卻是悍然擋下,繼而單人一劍,越步到正要抽身走脫的明琿跟前。
明琿未想還能生變,倉促之下便遭赤眉築基劍鋒劃破法衣,割破胸膛。赤眉築基都已看得到前者傷口中那臟器正在跳動不休,正待乘勝追擊,明琿卻已亡命奔逃入了陣中。
“娘的,築基倒是難殺!!”赤眉築基功虧一簣,自是不滿,長劍一揮,圍在陣外的書劍門隊伍便就更加用命。
說回陣內,
明琿受傷,明二爺也不多看,隻招呼兩個明家修士照料,手中陣旗未鬆半分,熱汗一滴滴順著陣幡墜落下來,直到明二爺身下已經濕了一片,外頭的形勢還是未有反轉。
狂風絕息陣仍在子楓穀與書劍門兩派修士強壓之下岌岌可危。
如此情形之下,陣內的明家附庸們自是理所當然地想要跳反。明二爺表情木然,都不消交待,早有備好明家修士儘數斬之。
“重明宗救兵就要來了,亂陣者死!!”有明家修士挑著人頭,踩著飛劍在學林山上下巡曳,總算將已經浮動的人心正了一正。
“二叔?”有一身著錦衣的明家修士難按捺得住,湊近發問。
“將蒯家眾人先準備好,以防萬一。”明二爺說話時候嗟歎一聲,聲音細不可聞。也在心頭自嘲一聲:“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我卻不如大兄遠矣!”
錦衣修士眉眼一抬:“二叔可想好了?!”
明二爺合目而立,輕聲言道:“再撐一個時辰,重明宗若是不來,那便開陣。”
錦衣修士正要應下,卻聽得明二爺又開口言道:“盯緊了那幾家附庸,小心他們互相串聯,壞了大事。”
錦衣修士自曉得這事情關鍵,記在心頭,忙去準備。
明二爺又服下幾丸丹藥,感受著方才進入筋脈的靈力又飛速流逝出去:“來得及麼.”
————糾魔司陣中
明家修士被壓得龜縮不動,便連風罡的威力都難比從前,鐵西水看著這場景卻未見什麼喜色,隻低聲喃喃道:“怎不見重明宗來人?”
桂祥卻不識趣,又湊上來催問:“鐵大人,鐵縣尊可在來的路上了?”
鐵西水語氣淡漠:“應是快了,桂縣尉不消著急。”
“下吏在此枯坐無用,還是去前麵吧,多少能儘些綿薄之力。”
桂祥卻不想自己這番提議竟被鐵西水出聲拒絕了,隻得又縮回陣中,乾巴巴地看向戰局,半臉急色。
他卻不曉得鐵西水心中所想,這典庫史大人特意暫歇了差事來此,可不是隻為了攻滅一個小小的學林山明家,護好了桂祥才是正事。
他可是重明宗弟子殺官造反的鐵證,可不能死在了攻陣的路上。
鐵西水冷眼看著戰場上頭血肉翻滾,麵上從始至終未有半分變化,與站在他身側的葉真全然不同。
時間過得很快,攻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狂風絕息陣岌岌可危不假,子楓穀與書劍門弟子的死傷數字亦在節節攀升。
明琿傷勢不太重,裹傷之後還能提劍廝殺,包括赤眉築基在內的四名築基亦不敢靠大陣靠得太前,難以建功。“轟隆隆”卻見一處的子楓穀弟子約有五六十人,被風罡重點照顧、亂了陣勢。
審圖抽身去救,卻也被風罡打落靈器,眼見就要跟著丟了性命,這處風罡卻跟著變了方向,隻給審圖嚇出一身冷汗,便算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