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正文操使著如意靈器,頂著一個短衫築基長戈戰不片刻,便就落了下風。
他這如意並非練氣時候蘊養純熟那柄,而是蔣青自不曉得從哪個死鬼的儲物袋裡頭為其精選出來的中品靈器。品階雖高,也合用十分,但在對麵那短衫築基蘊養多年長戈靈器下頭,還是落入下風。
這卻也難怪,他本就不以鬥法見長,修行功法亦隻是荒階、修煉年頭亦短,修為也要差對方一籌,猝然不敵,卻也在情理之中。
這短衫築基出自唐固縣一個有三位築基坐鎮的小宗門成山宗。
雖也隻是個初期修士,築基不過二三十年,卻也算得上是這宗門的頭號人物,但初與葉正文相鬥時候,心裡頭還帶著些忐忑。
畢竟他不久前才親眼目睹了陰風穀兩名築基喪於袁晉手中,又見過蔣青連殺兩名中期修士、迫得葉真這有偌大聲名的書劍門掌門敗走。
便以為重明宗築基皆似蔣青,劍法卓絕;都如袁晉,狂魔不羈。但隻與葉正文鬥了一陣過後,卻就打消了這念頭。
“這獨眼兒白費了這麼長大的身條、恁般好的靈器,手中功夫卻是綿軟,渾似個沒穿肚兜的光胩婆娘,沒得厲害。我隻消催我靈器”
短衫築基心頭才想到一半,便聽得耳旁有惡風傳來,又見正悶頭挨打的葉正文獨目之中亮色難掩,哪還不曉得這時候有惡賊來援?!
他確有果斷性子,當下便猛催長戈,劃得葉正文手中如意玉屑紛飛,抽出身後,又連拍數張符籙在身、祭出一麵極品法器硯台,以為護持。
他這果斷卻是暫時救了他的性命,但見張清苒禦使著一套費疏荷專為她選的中品靈器彗星鞭,抽殺了四五名練氣修士過後,手腕翻轉,蔥指上頭連掐數下。
彗星鞭上紅星點點,顯出靈紋,照著短衫築基抽殺過來,勁風厲害,饒是後者久經戰陣,猝然之下,卻還是遭鞭風吹爛臉皮。
傷可見骨,道道血柱先淌下來,露出排排牙床。他這傷勢雖無性命之虞,但外人看著卻是狼狽十分。
直到挨過勁風,短衫築基的法器方才奏效。
莫看張清苒在榻上任由康大掌門揉捏搓圓,毫無招架之力。
但在這戰陣上頭卻有凶氣,便是短衫築基身經百戰,但他畢竟修為也低、法器也劣,猛然遭襲,自然吃虧。
他到底隻靠經驗對敵,修為功法都是一般,所禦使那硯台又隻是極品法器,遭彗星鞭打得當即破碎,全靠幾張符籙保全性命方得周全。
他暫退下去,退走前長戈一劃,才將占了便宜未夠的彗星鞭迫退回去。自己則抽身而出,隱入陣中。
葉正文與張清苒未有灰心,邊州築基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裡頭出來的,哪裡好殺?似蔣青那般,一劍一個才是稀奇事情。
短衫築基入了陣中,葉、張二人也不能久留,稍停片刻,便就又一成山宗築基帶著一陣行列整齊、約合四百的修士強壓上來。
箭矢弩炮就近炸響、刀槍劍戟連綿不絕,迫得葉、張二人連催步法,方才險險避過。
這時候卻是袁夕月持著金皮銀阿上來一擋,她這靈器乃是本應寺傳襲下來,上有數位首座開光印記。雖然邪異,卻是好用。
她稍稍運起明妃法像,口中喃喃一陣佶屈聱牙的玄奧經文,聖潔宏大的佛音伴隨著鼓聲傳入對陣修士耳中,卻令得他們自小腹中生起一股燥熱之感。
除了那領陣築基與短衫築基眼神還有清明二字,其餘諸修,個個皆是眼神渙散、口乾舌燥。
十亭清明去了三亭,便就已經難能迎戰,更莫說此時這些修士各個口舌生津,哪裡還有戰力可言?
領陣築基曉得厲害,令旗一揮,陣中一十二名扛著等身大鼓的昂藏修士便就敲響戰鼓。
說來也怪,明明鼓聲隆隆,足稱震耳欲聾,卻還是難蓋過袁夕月手中那麵金麵手鼓,陣中修士難保清明,照舊混沌。
而重明宗一方卻未放過良機,袁夕月鼓聲才起,袁晉就已敏銳聽到,六葉青蓮大纛一動,重明陣中便就分出一陣,由段安樂帶著撲將上去。
一方軍心已散,一方卻正鋒銳,縱算重明陣列人數稍少,成山宗此時又哪裡能擋?
成山宗二築基審時度勢水準不遜旁人,隊伍才折了十一之數便就連催後退。成山宗另一築基得過鐵西山示意,帶人來援。
鐵西水見狀,舍了麵前與袁晉的主陣人馬,交予僅剩的一名糾魔司中期修士來管,也帶隻勁旅,殺奔過來。
隨著糾魔司三方人馬彙做一處,七十二名練氣修士作響七十二麵等身戰鼓,鼓聲隆隆,便如大河滔滔,聲勢衝天,萬難遏製。
袁夕月那金皮銀阿終於遭破,震得她口中溢出一絲殷紅,更添顏色,殊為好看。
阿聲方止,成山宗隊伍便就振作許多,又有鐵西水陣中丹師施撒丹水、點燃戰香,隻短短片刻,人數占劣的重明隊伍便就陷入包圍之中。
如此形勢,張清苒與葉正文自是要停下腳步,冒險來援。
但成山宗三名築基同修多年自有默契,重傷過後的袁夕月與葉正文二人聯手都有些難匹、隱隱處在下風。
鐵西水在初期修士之中更足稱犀利,便連張清苒手中彗星鞭都難壓製得住,隻能與其鬥個旗鼓相當、難分伯仲。
戰了約麼一刻鐘之久,袁夕月又遭短衫築基長戈尋到破綻,雪白的腕上現出血線,金皮銀阿都險些跌落下去。
連連受創,這女修麵上不禁現出些糾結之色,幾息過後,手中銀阿化作圓盤,撞得成山宗那領陣築基法器崩碎,整個胸膛都塌陷下去過後,才閃身而退。
張清苒與鐵西水本就隻是平分秋色,見此情形,戰心已然動搖。
鐵西水見狀又做出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架勢、亡命殺來,駭得這女修當即便就熄了再戰念頭,幾張符籙下去以為斷後,與葉正文招呼一聲,便就敗走。
如此情形,葉正文是定不能留的。他連成山宗那短衫築基都敵不得,如何鬥得過四名同儕?!那領陣築基在袁夕月處吃了大虧,自是想要在葉正文處找些利息回來。
隻是此時重明宗隊伍卻是已經深陷其中,他可非與先前二女一般,隻與康大掌門有點兒榻上交情。他身為重明長老,自是要先掩護自家隊伍退回主陣之中,方可退縮。
所謂一人用命,三軍避之。
重明宗隊伍已被康大掌門調教得頗有章法,偏偏段安樂掩殺在前,來不及退,他雖在陣中勇猛無匹,卻遭了短衫築基惦記。
但見這修士凶眉一豎,厲喝一聲、長戈劃來。
長戈鋒銳靈光鮮亮,先破了前者兩道二階符籙、再裂法衣,整個胸膛都已尋不到一塊好肉。
關鍵時候,卻還是葉正文扛著二三件靈器寶光冒險來援,他雖是築基,這時候卻也已成了眾矢之的,自鐵西水以下三名築基哪個舍得將眼睛從他身上挪開。
段安樂是走了不假,葉正文卻遭鐵西水一記大印磕飛手中靈器,嘔出熱血。胸口塌陷得要比那領陣築基還要厲害,血肉模糊,呼吸粗重,不曉得有無命在。
值此危難關頭,蔣青那頭與顧鴻朗的戰局也已生變。
蔣青到底敗在修為稍差,赤心灼日劍在顧鴻朗兩件極品靈器下頭頹勢儘顯。
“叮當”蔣青手中飛劍落地,顧鴻朗麵上喜色才顯,卻聽耳邊似有雷聲炸響,震得渾身酥麻!
“老賊休傷我弟,與我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