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什麼?”
李飛的目光突然變得柔和,他喃喃道:
“因為賀大人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想起了一位長輩,曾經的我沒有能力幫他什麼.現在,我隻是不想再給自己留遺憾。”
誠王世子在大朝會上負荊請罪的事情發生在前,之後賀簡和他的大徒弟就被誠王府報複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老人依然選擇繼續查案,並且上報了正法閣疑是和三皇子勾結的案子。
剛得罪了一座誠王府,卻完全不知收斂,接著又去得罪一位實權皇子和整個正法閣!
這麼不知死活的人,李飛此前隻見過一個.
賀簡的寧折不彎,不畏強權,讓李飛仿佛看到了郝毅的影子。
所以他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毫不猶豫地選擇替賀簡出頭!
賀簡沉默了,最終也沒有對李飛說謝謝。
老人咳嗽了幾聲,繼續低頭看向手裡的卷宗:
“五日後的大朝會上,三大案會有一個結果,這三個案子,隻要有一個能有突破口,天壇刺殺案應該就有結果了。”
李飛點點頭:“賀大人。”
“嗯?”
賀簡抬頭看向他。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新天會正是在利用我們不斷揭露朝廷內部的問題,從而攪亂朝堂?”
李飛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賀簡看著他,目光中沒有絲毫遲疑:
“老夫隻負責查案,隻負責將找到的線索,查出的真相揭露出來。至於最後這案子要怎麼審,問題要怎麼解決,是上麵那些大人物該考慮的。”
李飛:“若是這真相有可能被人利用呢?”
賀簡和他對視,幽深的眼眸中是堅定的目光:
“但真相就在那裡,我看到了,就不會無視。”
李飛和老人對視片刻,再次露出一個笑容。
從始至終,老人堅持的都隻有一件事:將自己看到的罪惡查清楚!
這本就是他的職責,他做的無可指摘。
“我明白了。”
李飛對賀簡伸出手,“麻煩把手給我。”
賀簡一怔,但還是很信任地將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
李飛輕輕握住他的手腕,一道淡淡的青光從李飛身上蔓延至賀簡身上。
賀簡心神一振,感覺自己像是在寒冷的冬季浸泡在溫泉之中,整個人由內而外的感覺到舒適。
他體內那些還沒有養好的內傷正以極快的速度恢複著!
不僅如此,他早已疲憊不堪的心神也在同步恢複!
此前奚雨辰重傷他,給他造成的傷勢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神上的。
那是道勁造成的心神傷勢,普通藥物根本治愈不了,再加上賀簡又一直沒有好好修養,每天都在消耗大量的心力查案,所以心神的狀態越來越差。
這也是他短短幾個月就蒼老這麼多的一個重要原因。
現在李飛對賀簡施展的是自己激發出的第四項核心級超凡能力——青神。
不僅能治愈身體,還能治愈心神。
‘五相逆輪法’的主要功效是讓植入體逆生長或者逆轉身體的異常狀態,身體的傷殘當然也算一種異常狀態,可以被逆轉到沒受傷時的常態。
但如果用‘五相逆輪法’來療傷,效率反而很低,治療速度慢,對自身的消耗更大。
同樣的傷勢,用‘五相逆輪法’可能需要十幾分鐘,消耗大量的勁力才能‘逆轉’過來。
但如果換成用‘青神’,短短一分鐘內,消耗很少的勁力和植入體的力量就能完成治療。
而如果換一種情況,身體發生異常狀態,比如肌肉硬化,經脈擴張等等,‘青神’就不管用了,因為這些都不是傷,沒法治,隻能用‘五相逆輪法’去逆轉。
這個就是‘專業對口’了。
幾分鐘後,賀簡的內傷痊愈,精神也煥然一新,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李飛停止使用‘青神’,收回手。
他站起身,對賀簡笑道:
“賀大人隻管專心查案便是,其餘的事,交給我來解決。”
說完,他轉身離去。
賀簡的回答也讓他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對方追求的是查明真相,而他追求的是——
不使此生再有憾!
賀簡看著李飛的背影,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
他將手裡已經看完的卷宗放到左側,然後從右側堆積的卷宗中抽出一份新的,繼續埋首研究。
書桌上,左側已經看完的卷宗早已堆成一座小山。
而右側還沒看的卷宗,同樣是一座小山。
風從窗外吹過。
賀簡手裡的卷宗又翻過一頁。
1月10日。
洪光四十八年的第一場大朝會召開。
早上7點30分,正藍殿外廣場的大門打開,一眾官員魚貫而入,走進廣場,朝前方的正藍殿走去。
這幾日每天都下著大雪,但廣場上並沒有絲毫積雪。
前方的正藍殿,白雪落在屋簷上,落在一片片琉璃瓦片上,都很快就融化掉,同樣沒有將大殿的屋頂覆蓋上積雪。
這座大殿一年四季永遠都是那般金碧輝煌,大氣磅礴!
上百名官員陸續登上台階。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震驚朝野的三大案可能會在今日有個結果。
所以今天來參加大朝會的官員們都神情凝重。
後方人群突然有所騷動,不少官員都轉頭看去。
隻見廣場的大門處出現了一道金色的身影,在一眾穿著藍色官服的官員中顯得鶴立雞群。
來人正是靖安侯——李飛!
今天是他第一次以靖安侯的身份參與大朝會。
他並沒有穿官服,依然穿著金縷玉麟甲,腰間懸掛鬼斬刀。
去年他在殿前封侯,皇帝給他的一係列獎賞中有一條——準許帶刀上朝!
這條獎賞並沒有任何實際的好處,但卻是巨大的殊榮。
放眼整個大藍朝,獲此殊榮的人還不超過十個!
太子,大皇子,三皇子,包括許多武道大師境界的武將,都沒有這個資格。
都可以帶刀上朝了,不穿官服自然也就不算什麼了。
況且李飛身上這件金縷玉麟甲也是皇帝禦賜的寶物,他穿著這件神衣上朝,更能體現他不忘聖恩。
李飛就這樣身穿金衣,腰懸長刀,一步一步走向正藍殿。
禦道上,一眾官員紛紛為他讓道。
“靖安侯。”
“見過侯爺。”
“.”
殿內,一眾官員主動向李飛打招呼。
李飛笑著回應,一直走到了大殿的前方,來到一眾監察閣的閣老們麵前。
“諸位,本侯是第一次參加朝會,不知該站在哪個位置?”
李飛笑著詢問眼前的同僚們。
“這”
這些閣老們相互對視一眼,都沒有給出答案。
按照官職,李飛隻是座官,沒有資格和閣官同列。
但按照爵位,李飛足以和他們平起平坐。
但具體站在哪個位置,是前一排還是後一排,是靠左還是靠右,這些看似細微的講究,實則都是地位和影響力的體現。
如今的李飛應該是個什麼地位?
這個問題,一眾閣老也不好給出答案。
“靖安侯。”
就在此時,更前方的監察閣閣主婁鴻濤突然轉頭喊了一聲。
“婁閣主。”
李飛拱手行禮。
“你站在我身後。”
婁鴻濤平靜地說道。
“.”
周圍迅速安靜了下來,許多官員都將目光看了過來。
李飛一怔,點點頭:“好。”
然後他邁步朝前走去,來到了婁鴻濤的身後站定。
他的身前站著六閣閣主,18級官員,幾乎已經站在了滿朝文武的最前方!
目光再往前,大皇子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陰沉,三皇子則轉身對李飛笑了笑。
繼續往前,是並排擺放的三把椅子,太子和首輔葉擇安坐在其中的兩把椅子上,另外一把椅子空著,那是給閉關的國師雲恕準備的。
太子也轉頭看向李飛,對他點了點頭。
在太子和葉擇安對麵,坐著軍機大元帥聞人正。
這三人再往前,便是丹陛。
丹陛之上,是那張龍椅。
第一次參加朝會,李飛清晰看到了自己如今在朝堂內的位置。
他忽然心有所感,轉頭看右側那列官員看去。
那邊站著的都是武官,隻見誠王世子秦子羽也入列了,他站的位置和李飛處於同一排。
兩人一文一武,剛好都在各自隊伍的最外側,中間隔了一條通道。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平靜地挪開目光。
片刻後,李飛扭頭朝身後看去,看見賀簡走進隊列裡。
賀簡站的位置已經相當靠後了,幾乎快要接近大殿的大門口。
似是感覺到了李飛的目光,賀簡轉頭看來。
李飛對他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對他點點頭。
這讓賀簡再次回想起幾天前李飛對他說的話:
“你隻管查案,其餘的事交給我。”
上一次參加朝會,殿內沒有任何一名官員站出來為他說話。
這一次,不會再這樣了。
嗡——
一陣清越的鐘聲響起。
“陛下駕到——”
尖銳而渾厚的聲音響徹整座大殿,遠遠傳開。
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