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飛的聲音響徹在風雪中。
斷了一隻手的湯戰死死地盯著他,臉色漲得通紅。
被一個道基期的小輩當眾如此羞辱,讓湯戰憤怒至極,就要忍不住衝上去和李飛拚命!
“請停手!”
秦子羽連忙開口叫停。
他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上前幾步,走出王府大門,對李飛拱手道:
“靖安侯不愧是古今第一道基期,果然名不虛傳,令人佩服!”
李飛看向這位世子,並不打算順著這個台階下去:
“不知誠王府上還有哪位大師想指教?”
秦子羽的笑容僵住了。
武道大師又不是什麼大白菜,誠王府上就湯戰這麼一個武道大師,其餘的都在戰場上跟著誠王征戰。
已經找不出第二個能和李飛過招的人了。
“你”
湯戰聞言就要開口再戰。
“湯叔!”
秦子羽立刻製止他,給了一個淩厲的眼神。
湯戰咬著牙,不再開口。
秦子羽重新轉頭看向李飛,咬牙道:
“王府的高手多在軍中征戰,以後若是有機會,我親自為靖安侯引薦!”
他終究不願意一退再退,忍不住抬出了北境軍中的高手。
這也是誠王府真正的底氣。
就算拋開兵權不談,誠王本身也是一位大宗師!
“好,希望彆讓本侯等太久。”
李飛淡淡地說道。
這話讓秦子羽的臉色又是一變。
李飛從開始習武到現在也不過兩年多的時間。
以他展現出的恐怖潛力和天賦,再過兩年會是什麼境界?
武道大師?還是大宗師?
屆時即便誠王親自出手,就一定能拿下這位靖安侯嗎?
一個能擊敗武道大師的道基期武者,其本身的價值肯定是遠超武道大師的!
眼看秦子羽沉默了,李飛轉身看向躲得遠遠的宋俊,招了招手。
宋俊趕緊小跑著過來,小心翼翼道:
“侯爺?”
李飛:“宋大人,繼續斷案吧。”
宋俊看了一眼沉默的秦子羽,還有斷了一隻手的湯戰,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哀求道:
“還請侯爺指點指點下官。”
現在再維持原判肯定是不行了,但要讓他重判奚雨辰,他也萬萬做不到。
他的小兒子正在北境邊軍中隨軍參戰,可以說生死榮辱都係於誠王身上,哪怕李飛把他的腿打斷,他也不敢得罪誠王府!
李飛看了一眼宋俊:“宋大人既然不知該怎麼判,那本侯就替你問問當事人吧。”
說完,他走向躺在擔架上的奚雨辰。
奚雨辰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親眼目睹李飛擊敗湯戰後,他心中那點驕傲和妄想已經徹底被李飛擊碎了。
“剛才宋大人說,是本侯出手重了,需要你諒解,你怎麼看?”
李飛來到奚雨辰身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奚雨辰臉色蒼白,躲開了李飛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是我出手魯莽,衝撞了呂大人,侯爺出手是應該的。”
“這麼說,你是知錯了?”
“.草民,知錯!”
“好。”
李飛從懷裡拿出一張紙,隨手扔在了奚雨辰身上:
“本侯諒解你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秦子羽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李飛的背影。
一陣寒風吹過,將李飛扔在奚雨辰身上的那張紙吹飛,剛好吹到了秦子羽身邊。
秦子羽伸手抓住這張紙看了一眼,臉色更加難看。
這是賀簡寫給奚雨辰的諒解書。
藍淩城的消息傳遞速度向來很快。
奚雨辰雪中悟劍的消息才剛剛引發議論,李飛一招將其雙腿打斷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於是人們開始討論李飛的實力有沒有恢複?
還不等眾人討論出結果來,李飛和湯戰交手的結果又傳了出來。
一時間,滿城熱議!
前麵幾個月那些關於李飛廢掉的傳言徹底站不住腳,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古今第一道基期又回來了!
沉寂幾個月,剛一出關就擊敗了一名武道大師,狠狠打了誠王府的臉。
此前李飛踢大皇子那一腳,消息被嚴格保密,並沒有傳揚出去。
而今天誠王府門口發生的事卻傳得很快。
這座城市的人算是第一次見識了靖安侯的跋扈!
“甘省巡閱使蘇雪鬆在兩天前已經抵達藍淩城,五天後有大朝會,屆時蘇雪鬆會參加,當麵向聖上陳述案情。”
汽車內,呂文星向李飛介紹最近名動京城的三大案。
李飛此前已經聽賀簡說過這三大案,不過那是賀簡的視角,他現在需要從彆的視角去了解這三個案子。
“對於彈劾,止戈閣首尊池承宇也已經上奏,做了辯解。結果如何,就看五天後的大朝會了。”
“誠王府客卿與新天會勾結一案,監察閣的專案組已經查了一個多月,我打聽到的消息是專案組已經查出結果,足以證明世子秦子羽的清白。”
“依我看,這個案子是三大案中最沒有懸念的一個,聖上對誠王還是信任的,所以世子秦子羽一定得是清白的。”
“最後就是三皇子和正法閣之間的勾連,此事我就打探不到太多消息了,是監察閣的婁閣主親自負責此案,五天後的大朝會上應該會有一個彙報。”
“.”
呂文星將自己打探的各種消息彙總後,一一告知李飛。
李飛聽完後,沉吟片刻:“這麼說,這三大案的結果都會在五天後的大朝會上有所體現?”
平日裡,絕大多數政務都會直接由中樞內閣決議。
但這三大案牽扯的都不是小人物,可能造成的影響也非常大,所以會先由中樞內閣討論出一個初步的方案,再在大朝會上公開討論,由皇帝做出決議。
“五天後是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想不到就這麼刺激。”
呂文星感慨道。
李飛其實並不在意什麼三大案,他真正在意的是天壇刺殺案。
這個案子是皇帝交給他負責督辦的,唯有先查完這個案子,他才能去重查上官筱的案子。
但從去年一直查到現在,儘管各種線索越來越多,有種種痕跡都在顯示天壇刺殺案的幕後黑手大概率就是新天會。
可查案沒有‘大概’這種說法。
查案必須要有實證。
偏偏李飛和賀簡手裡目前都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天壇刺殺案就是新天會策劃的。
這並非賀簡這個神探無能,而是每當他查到關鍵的地方時,總會牽連出非常重要的人物和勢力,從而遭遇巨大的阻力!
如今轟動京城的三大案,源頭其實都是天壇刺殺案。
無論是被蘇雪鬆控告的入世會,還是誠王府,甚至包括了正法閣,都和新天會扯上了關係。
但凡這三大案中的任何一個能夠繼續深入調查下去,讓賀簡放開手腳去查,李飛早就可以交差了。
這才是李飛關注三大案的原因。
他現在越來越明白為什麼新天會當初要刺君了。
明知道絕無成功的可能,卻偏要暴露出自己安插在朝廷內部的一個重要臥底去送死。
因為新天會比彆人更加明白大藍朝的腐朽!
一場明新變法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大藍朝的問題,最多隻是給這個已經存在了五百多年的封建王朝強行續一口氣。
如今的大藍朝就像是穿上了一件嶄新衣服的巨人,看起來光鮮亮麗。
而新天會要做的就是撕開外麵這件衣服,讓世人看到這衣服下掩蓋的醜惡膿瘡!
或許它此前已經嘗試過很多辦法,但都起不到太好的效果。
於是它選擇了最暴烈的一種方式——刺帝!
這樣的案件是掩蓋不了的,也沒人敢敷衍,必須大查特查。
而查案的過程,就是撕開衣服的過程。
想要真正揪出幕後的凶手,乃至於將其鏟除,朝廷就必須自己將外麵那件華服撕掉,去深入地探查自身,從而暴露出種種問題。
這就是新天會的陽謀!
想明白這些後,李飛忍不住在想:
“自己和賀簡,算不算被動地成為了新天會的一把刀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他乘車返回了監察閣總部。
再次走進監察閣,迎麵遇到他的官員們都露出敬畏的眼神,紛紛行禮。
李飛一路走到了賀簡的辦公閣樓,直接上了二樓。
“侯爺!”
見到李飛後,袁夢菲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聽說你去誠王府打斷了那個奚雨辰的腿,還打敗了一名武道大師?”
李飛笑著點點頭。
於是袁夢菲看他的眼睛裡全是小星星。
“夢菲。”
賀簡突然開口道,“你先出去,我和靖安侯有事要說。”
“哦。”
袁夢菲不情願慢慢挪動腳步,走下樓梯。
“其實你不必如此。”
等袁夢菲離開後,賀簡目光嚴肅地看著李飛:
“你為我出頭,若隻是想讓我更好地查案,或是將來幫你查案。那大可不必,因為隻要是查案,無論如何我都會全力以赴,不需要你特意做什麼。
而你若是想收買我這個老頭子,那更是白費功夫,將來若是你牽扯到什麼案子,朝廷讓我來查,我也絕不會對你有任何維護!”
明明剛為賀簡出了頭,但賀簡現在卻說出這樣完全不近人情的話。
不過李飛聽後並沒有感到生氣或失望,反而笑了:
“賀大人不必多慮,我為你出頭,並不求什麼回報。”
賀簡皺眉,疑惑地看著李飛:
“那你圖什麼?”
他自問和這位靖安侯並沒有太深的交情,完全不值得對方為自己去得罪誠王府,得罪那位手握十萬大軍的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