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生氣了,禦子居然把不知哪兒來的烏鴉妖怪看得比我還重要。”
東野瑜裝作不高興地說道,不過心中確實對禦子自作主張有些不舒服。
就算那妖怪確實罪不至死,禦子你覺得可憐,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就這麼不相信自己麼?
而且,懂不懂什麼叫幫親不幫理啊?
本狐狸太心寒了!
當然,隻是心中吐槽而已,東野瑜其實是想聽聽禦子的想法,於是認真說道:“她可是叫囂著要霸占我的公寓,還打傷了一直保護你的繡吉。”
雖然繡吉隻是掉了些羽毛,但對鳥來說也算是傷吧?
禦子打量了一會兒東野瑜的神色,反而小小地鬆了口氣。
“飛乙做錯了事,給大家添了麻煩,甚至讓一些人受到了傷害,懲罰是應該的。”
她輕聲說著,非常自然地伸出纖細精致的右手,隻有東野瑜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柔荑輕輕抓住東野瑜的校服白襯衣。
“但是以死亡作為懲罰禦子聽爺爺說過,死亡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給他人帶去死亡則是不可以回頭的修羅道。我想,妖怪也是一樣的吧?”
“掌握了能隨意剝奪他人生命的力量,卻又擁有正直、溫柔的靈魂,如果在沒有完全了解情況的時候就剝奪了飛乙的生命,很多年後,東野尼桑一定會突然想起這件事。”
“東野尼桑是很負責任、很正直的人,如果那時想起來,一定會有自責和後悔,隻是等到那時,木已成舟,再想反悔也沒有辦法了。”
“禦子不想讓東野尼桑染上這無端的鮮血。”
禦子用軟糯清甜的聲音說完,她的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到了東野瑜的手心裡,倒不是因為彆的想法,隻是她單純覺得這樣很安心。
理是這麼個理,但心裡的不舒服卻沒有散去太多,東野瑜不喜歡禦子自作主張還瞞著自己,這種事情超出預料和掌控的感覺非常糟糕。
她說的確實切中了要點,但東野瑜心中不想承認,否則豈不是代表自己堂堂人仙狐狸被一個小丫頭看破了?
你怎麼敢這麼想?你憑什麼以為自己很了解我?
我是正直的人?我會負責?
哈哈哈,開玩笑,妖怪都不是人,更彆說正直了。
京都狐狸,從不負責!
東野瑜冷笑一聲:“禦子以為很了解我?那你猜猜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東野尼桑的手好熱,好軟和。
禦子輕輕捏了捏東野瑜的手,有些懵懂地搖搖頭:“猜不到。”
“當然是要懲罰你!”
東野瑜神色不善,像是下一秒就要使出代表屈人之威的百萬噸拳擊。
“彆以為你之前說得對就能逃過處罰,細數你的過錯,自作主張是其中最嚴重的,當時可是真的在生死拚殺,我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要重傷那妖怪,啪一聲不知道誰擋了一刀,禦子你知道那時候有多恐怖嗎?我還以為暗中躲了一個我沒發現的同夥。”
“果咩娜塞,東野尼桑。但是能不能不要打禦子。”
禦子害怕地輕聲說道,但沒有逃跑,隻是拉著東野瑜的手更緊了些。
東野瑜低頭一看,少女怯生生的抬頭,空靈明淨的眼眸像是小鹿那樣躲閃,我見猶憐的樣子。
但禦子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我討厭聰明的女生,沒意思。
東野瑜撇了撇嘴,感覺無趣,有些懷念月之魔女小姐了。
隨後神色平靜地說道:“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對不對?你知道我沒有生氣,好了,恢複原樣吧,這個樣子怪怪的。”
“東野尼桑沒有生氣?”
禦子靈眸躲閃,站著的姿勢很保守,像是害怕被揍一樣,聞言鬆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
還裝是吧?
東野瑜伸手屈指控製著力道,保證既不會不痛不癢又傷不到她的力氣,敲了下她的小腦袋。
咚!
“唔!”
少女輕叫了一聲,胳肢窩撐著手杖,原本拄著手杖的左手摸著腦袋,低著頭看不清臉係謀砬欏?
哼,這回沒想到吧?
東野瑜施施然收回手,心中稍稍出了口氣,嘴角含著惡作劇的壞笑。
隻是等禦子抬頭一看,卻發現她俏皮地微笑著,靈眸如同月牙兒般:“東野尼桑這下才不生氣了呢。”
東野瑜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拳頭變硬,板著臉和她對視好一會兒,結果像是被傳染了笑一般。
連忙止住笑容,用嚴肅的表情說道:“這不算,不行,這件事很嚴肅的我跟你說,如果禦子總是這樣自作主張又不跟我說,以後總會出問題的,還有.”
禦子認真聽著,不時點頭,最後用非常認真的表情保證道:“以後會和東野尼桑商量的。”
東野瑜沒了脾氣,抿嘴蹲下身:“上來吧,我送你回家。”
禦子將手裡的手杖遞給東野瑜,趴到他背上,瑩潤小巧的腳蹬了蹬,將腳上的木屐脫下來,肌膚有些溫涼的纖細手臂輕輕環繞著他的脖子,雙腿被一雙寬大熾熱的手掌托起。
奇怪的是,這雙手的肌膚觸感卻像絲綢一般細膩,禦子覺得耳朵和臉都有些發燙,心跳莫名快了些。
真是奇怪,又是什麼妖怪來捉弄我麼。禦子心中想到。
她其實不討厭這種感覺。
“回家咯。”
東野瑜背起禦子,一隻手夾著手杖,另一隻手勾著雙木屐,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踏過一個個街燈在地麵投下的圓形光圈。
夜空中的雲層漸漸散去了,露出黑天鵝絨幕布似的夜空,一輪弦月掛在東半部的天空,至於星辰,在東京都絢爛的燈火下隻有少數星辰還依稀能觀測到,隻是星光縹緲,清冷高遠。
“東野尼桑不喜歡我剛才那樣嗎?”禦子鼻尖縈繞著東野瑜的氣味,安心地閉上眼睛,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