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不語,等著蘇容妘自己反應過來,說的是沈嶺垣。
她後知後覺回答:“啊他……還是那個樣子。”
身子未曾有什麼好轉,還是那副到數這最後日子的模樣。
“回了楊州,你想做什麼?”
她還能做什麼呢?
蘇容妘垂眸沉默著,都沒意識到連腳步也跟著放慢。
楊州是她自小長到大的地方,她熟悉那,熟悉那的吃穿住行,熟悉那的風俗習性。
她隱約記得從前對回到楊州是有很多設想的,可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從前的那些設想被一點點掩埋,叫楊州成了個她不敢輕易提起的夢。
如今要回去了,可沒有阿垣的楊州,終究是少了些從前的味道。
“我還沒想好。”
準確來說,她知曉要回楊州的唯一反應,便是想阿垣能藏回故土,不必死後遲遲不能入土,睡不準還要等時機才能將他帶回去。
“你問這些做什麼,你不是去過楊州嗎?”
裴涿邂垂眸,不知她為何會知曉此事,但想到了沈嶺垣,便又並不覺得稀奇。
“這才不一樣,此次我的與你一同回你的舊鄉。”裴涿邂向前加快一步,正好與她並肩而行,“回了你的地界,就不想請我吃些什麼?帶我見些什麼?”
蘇容妘扭過頭拒絕,不想與他走的太過親昵,便也跟著加快了腳步:“回去是避災逃命的,又並非是去遊山玩水,哪能有機會帶你如何。”
她儘可能與他拉開距離:“你若是想,便去尋當地官紳,你是奉皇命前去,想來自會有人上趕著領略風土。”
“可我想你親自帶我去。”
裴涿邂上前,直接擋住她的去路。
若是她能帶著他同遊,是不是也能算是她帶著他回了娘家?
他想感受她自小長大的地方,去看她看過的花草山水,去住她住過的田間屋舍,他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地方,養出了這個牽動他心扉的人。
蘇容妘避無可避,乾脆抬頭看著他:“即便是回去了,你們不是還有行事的打算,難不成就這麼輕鬆,還能容忍你如此?”
“就是因為去了還有旁的事要做,便更要輕鬆些,若是我真的死在那裡,臨死前還未曾與你同遊過,我比如不會瞑目。”
蘇容妘急著打斷他:“怎得還說上這麼不吉利的話。”
她稍稍扭轉身子,隻能先答應了他:“若你實在是想,說那時能有這個機會,我不會吝嗇於帶你去走逛。”
裴涿邂唇角漾起一個笑,稍稍偏頭,樹上的雪零散飄落到他墨色的發上,都是與他自帶的那股冷肅之氣融合的很好,不會叫人想要躲避,反而更想駐足欣賞。
蘇容妘睫羽輕顫,將頭轉到另一側去。
見他還在這兒攔著她的前路,乾脆調轉方向往另一邊走。
“是你要逛著府邸,來了卻又不專心。”
裴涿邂緊跟著她的腳步:“好,我專心。”
他的心,早就不知道在何時全專到她身上去,想抽離都不得,最後隻得將自己牢牢鎖在原處。
他才不想看什麼府邸,他隻想跟著她,在她身邊,不願她與那瞎子在一處,隨便尋些什麼理由都好。
不過這段時間她應該很開心罷?
沒有他的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