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那海天一線的位置處,出現了數個黑點。
“那是什麼?過往的商船麼?”
紮卡裡亞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早已被敵軍發現,也想不到自己踏入了沃特他們預定的接戰地點。
所以直到他識彆出遠方的那些黑點其實是槳帆船的時候,他才慌忙下令讓各艦準備戰鬥。
而此時,耶路撒冷王國的海軍與威尼斯人的海軍已經將自己的速度提到了極致,他們這些撒拉遜人的艦隊,反而還是在慢悠悠的借助風帆航行。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敵情,一時間各船之間都不知如何是好,而這年頭的海戰,又沒有無線電,就連信號旗所代表的含義都相當原始。
至於紮卡裡亞則是連什麼叫信號旗都不清楚,麵對海戰,自然隻能是各自為戰。或者幾條船靠在一起抱團,通過人吼交流。
這種混亂的局麵一直持續到了,耶路撒冷的五條戰艦,開始在相距500米的距離降低速度為止。
再然後,紮卡裡亞就聽到一些沉悶的炮響,他意識到那些法蘭克人向他們開炮了。
火炮是個新鮮玩意,不過他紮卡裡亞還是有所了解的,準確說他的船上就有幾門才對。
薩拉丁打造火炮的時候,可不是隻在阿卡城進行,他的老巢是埃及,隻有在埃及那邊,他才能夠動員出充足的人手與資源,來進行這項耗資巨大的行動。
阿迪爾在替薩拉丁打造了大量火炮的同時,也留下了一部分提供給本地的馬穆魯克,還有停靠在埃及的海軍。
雖然炮不多,但至少紮卡裡亞認識到了火炮這玩意的威力與效果,清楚火炮能夠在海戰上造就什麼優勢。
不過也正因為他對火炮有一定了解,他也就對法蘭克人的炮擊不以為意,畢竟這相隔幾百步的距離,而且還是在顛簸的海上,怎麼可能打得準嘛!
紮卡裡亞顯然是對耶路撒冷王國的火炮水準,存在了點誤解。
不管怎麼說,蓋裡斯的火炮水準其實已經有15世紀、16世紀的水準了,這個水準指的隻是鑄造水準,而如果是炮術之類的玩意,那更是遠遠領先。
16世紀海戰的交戰距離大概是多遠呢?一般來說都維持在一個100米到500米的狀態。
雖然說想高效命中還是相當困難的,不過對於耶路撒冷王國的艦隊來說兩百步距離的一輪齊射,還不至於隻是聽個開炮的響。
旗艦上船頭經過改造,總計裝上了6門火炮,而普通的製式艦上則架上了3門炮,也就是說耶路撒冷海軍五條艦一輪齊射最多是18發炮彈。
當艦長以旗艦提爾艦艦長身份下令開炮的時候,一旁的另外四條船也緊接著相繼開火,而他們所瞄準的目標,都是同一條船,即編號16。
在接戰之前,沃特與艦長就已經替那些船按照陣型位置,以及一些船形的不一致進行過編號了,雖然這些編號隻是臨時的,而且隨著戰爭的開始,敵方艦隊陣型變動後,也難以再準確識彆。
可最起碼這第一輪射擊的時候,這五條船都是朝敵一條船開的火。
火力集中之下,還真有兩發炮彈命中了那條槳帆船的甲板。
而那是一條25米長的槳帆船,寬3.5米左右,體格較小,隻有一層甲板。而這艘船的甲板麵積大約是八九十平,然而卻塞進去了至少一百二十人,有槳手、有士兵、有指揮員還有操舵的。
槳帆船的船體沒有後世戰列艦那般的厚實,兩百步,也就是三百米距離的射擊,自然不可能在命中的情況下隻聽聲砸船殼的響。
炮彈打穿了船舷,在這甲板狹窄的空間裡肆虐,僅僅是那片刻工夫,甲板上就多出了條血肉胡同。
當那些傷者呻吟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火炮第一次參與海戰,所有人都未曾想過當填滿了人的槳帆船被炮擊命中時的景象。
“仿若身處地獄,那是魔鬼給予人世的警示。”
僅僅是這一發炮彈的命中就讓這條船陷入了恐慌之中,沒有人敢斷言如果再被命中之時,有誰就一定能夠活下來。
血在流淌,而內臟的氣息彌漫在甲板上,嘶吼與呻吟持續不斷,然而等待他們的並非是什麼救贖,而是又一輪毫不留情的炮擊。
當又一發炮彈砸落進這群人裡時,有人無法忍受那種壓力,直接跳入海中。而明智點的、卻又歇斯底裡的撒拉遜水手,則已經叫囂著趕緊調轉船頭撤離戰場。
初次接觸到炮戰的混亂使得這條船直接停擺了,速度降低,乃至於最後隻是隨波逐流。
而通過望遠鏡,看清那條船上的情況後,沃特便下令換一個目標。
這年頭想用炮打沉一條二三十米長的船是非常麻煩的,畢竟木頭這玩意終歸是比水要輕。
與其死心眼地盯著那一條船打,倒不如在接戰之前,多射幾條船,不為彆的,就單純是清理一下對麵甲板上的人,為之後的跳幫戰減輕壓力。
“耶路撒冷艦隊隨旗艦退後!射擊目標轉為19號,三輪齊射,結束後射擊目標轉為20號,三輪齊射,六輪齊射後各自自由發揮!”
提爾艦上的旗語信號員,向其他耶路撒冷海軍傳遞命令,而在他們傳遞命令的同時,那些威尼斯人的艦隊也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