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先的曆史上,第三次十字軍的結局有些平淡,薩拉丁沒有成功驅逐所有的十字軍,獅心王在接連取得勝利後,也未奪回耶路撒冷。
單純從軍事層次來說,獅心王在聖地的征戰,展現出了一種無人匹敵的強勢。
當然,也因為獅心王本身的強勢,使得第三次十字軍的內部矛盾被格外放大。
以至於第三次十字軍在接連勝利後,不歡而散。
在眾多軍事勝利中,發生在沙侖平原的阿爾蘇夫戰役,是最為經典的,也能代表雙方軍事實力差距的。
阿爾蘇夫戰役其實爆發於1191年,獅心王在奪下阿卡後,便準備向耶路撒冷進軍。
同蓋裡斯一致,獅心王同樣選擇將下一個目標設為雅法港,且他的行軍路線同樣是沿著海岸線進軍,從而方便通過自己的優勢艦隊來獲得補給。
雅法港,一個距離耶路撒冷隻有五十公裡的港口,這意味著糧草在陸地上的轉運周期,能夠壓在兩天之內,從而避免因為距離的暴虐所造成的損耗。
行軍的時候,獅心王選擇隻在早晨氣溫尚未升高時行軍,並經常讓大軍在水源地附近休整。
考慮到敵軍可能會發動襲擊,他將軍隊排列成緊密編隊的陣型。
隊伍中間是十二個騎兵分隊,每個分隊有一百名騎士。再把裝備精良的重步兵部署在靠近內陸的一側,以保護騎兵的側翼,使騎兵免受遠程武器的威脅,步兵隊伍的最外層安排重弩兵來與薩拉丁的遊牧騎手們對射。
最後他把十字軍的輜重隊,以及從陸路一側撤換下來褪下鎧甲的步兵,放們在靠海的一側。
這種行軍陣型的安排,一方麵是保護住了這年頭西歐軍事體係中最寶貴的騎士;一方麵是通過輪換的方式,來讓大量的步兵不用披甲行軍從而節省體力;再一方麵就是重弩兵能夠在於遊牧騎手的對峙中,占據一個絕對的優勢。
畢竟馬上開弓的射程不過是幾十步上下,力道軟弱,基本上難以對披甲步兵造成什麼傷害。
可使用重弩的弩手們,雖然射速慢了不少,但他們的射程與殺傷卻是要強了許多,更關鍵的是射人先射馬,馬的體積可比人大多了。
穆斯林史學家兼戰爭的目擊者巴哈丁·伊本·沙達德描述了當時的戰況:穆斯林的軍隊從四麵八方向敵軍傾瀉箭雨,試圖激怒並引誘他們發起衝鋒,但結果是失敗的,敵軍保持出色的自製力,有條不紊地繼續向前邁進,而他們的船隻就在不遠處的海麵上隨軍航行,就這樣,他們完成每日的路程抵達紮營地點。
巴哈丁還描述了十字軍的弩和穆斯林的複合弓在威力的差距,他親眼見到法蘭克人步兵盔甲上插了複數的箭,但看起來卻不像有受到明顯傷害的樣子,而十字軍的弩兵卻往往能讓穆斯林的弓騎兵連人帶馬倒下。
隨著獅心王的烏龜陣行軍,薩拉丁麾下的士兵一次又一次的傾瀉箭雨,卻毫無用途。
但這樣的行為在突破某個界限後,依舊激怒了聖殿騎士團,伴隨著醫院騎士團不聽號令的一次反擊,原先行軍隊列的獅心王大軍,猶如猛虎一般反撲過去。
麵對所料不及的反擊,薩拉丁上萬的大軍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蓋裡斯自然是沒法重複這樣的戰役,因為現如今的薩拉丁已經具備火炮了。
棉甲、武裝衣、鎖子甲,這些盔甲,雖然能夠抵禦馬弓的侵襲,但顯然無法抗衡火炮。
因此這一次的戰役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當埃及方麵傳來獅心在圍攻達米埃塔消息、自己後方傳來耶路撒冷城麵臨圍城威脅、大馬士革方麵被人盯著的種種消息後,薩拉丁便坐不住了。
他選擇了進攻。
“鋪天蓋地的突厥人從各個方向向我們撲來,既有大海的一麵也有陸地的一麵。在不到兩英裡方圓的戰場上,來勢洶洶的土耳其人覆蓋了每一寸土地。然後他們遭遇到了平生最後一次也即是覆滅他們的炮火。”
不計其數的戰旗在空中紛飛
獵獵飛舞如浪奔湧
超過三萬突厥騎兵列隊整齊,武裝完畢
向我軍迅猛衝來;他們胯下的快馬如同閃電
身後掀起了滾滾煙塵
號手一騎當先
埃米爾緊隨其後
還有一些人擂響戰鼓,呐喊震天
恍若天主之雷重現人間
……
簡單說就是薩拉丁將輕騎兵分為了幾支,在清晨時分主動發起了進攻,貝都因人和努比亞人先行衝鋒,在麵對火炮與強弩的射擊下,他們開始潰散。
隨著薩拉丁炮兵的推進,雙方進入炮戰環節。
有著炮術訓練的耶路撒冷炮兵,以樸實無華的射程優勢,再加上更加精準的射擊能力,摁著薩拉丁的炮兵部隊打。
哪怕雙方所使用的武器,並沒有什麼明顯代差,可雙方在科學技術掌握的層次上,卻是天差地彆。
而在軍隊的組織架構上,也是完全的兩碼事。
蓋裡斯這邊的軍隊組織模式,已經摸到了近代的門檻,而薩拉丁麾下的部族,甚至說不清是奴隸時代亦或是封建軍隊。
而這還隻是薩拉丁噩夢的開始,當薩拉丁義無反顧帶著兩名侍從,衝入戰場,試圖去鼓舞士氣打算向聯軍陣地發起猛攻的時候,那些原本遊弋在遠方的海軍艦船,靠了過來,對沿著海岸部署軍隊的薩拉丁部隊進行了猛烈的炮擊。
薩拉丁麾下的部隊們,遭遇到裡人類曆史上第一次海軍對陸軍的炮擊……損失不大,但恐慌很甚。
因為他們發現自己,或許有機會衝掉耶路撒冷王國的陸軍炮兵陣地,但卻對海上的炮擊,毫無辦法。
那麼一刻的迷茫與混亂,所等來的結果卻就是,一次習以為常的騎士衝鋒。
敕令騎士團的三板斧,也就是炮擊,騎士衝鋒,以及步兵壓上。
而這三板斧更是成了這次聯軍行動的基本行動方針,在會戰雙方,基本沿著海岸線戰鬥的情況下,可供薩拉丁麾下輕騎兵發揮的空間就非常小。
到頭來,也就隻能相互之間硬碰硬的對撞。而對於西歐騎士們來說,這樣的對撞,可以說是他們最喜歡的戰術了。
在所有的騎士當中,又以敕令騎士團最為醒目。
兩名敕令騎士團的大隊長,帶領著各自自己的麾下的八十名騎士,集結在陣中,在他們的前方是步兵團構建的防禦陣線,在他們的身後是醫院騎士團與與聖殿騎士團兩個老牌騎士團。
能讓那傲慢的宗教騎士團,將帶頭衝鋒的榮譽讓給敕令騎士團,這固然與聯軍司令部的安排有關,也與那一百六十名敕令騎士的裝備有關。
莫諾握了握自己的鐵拳套,然後敲擊了下自己那拋光並鍍銀的奢華胸甲,他與他身後的騎士們,做到了人馬俱甲,而不是僅讓馬披著罩袍。
莫諾身上的鎧甲,並非板甲,而是胸板甲與鎖子甲的結合,穿了相當多層。
這樣的結構,雖然沉重,但卻能夠給予足夠強的防護,使得他敢於義無反顧的衝鋒陷陣。
他們這一百六十二名人馬具甲的騎士,也是軍陣裡最為醒目的隊伍,太陽的光芒照在他們身上,折射出耀眼的的色彩。
前線維持陣線的步兵向兩側退去,張開了一個口子,軍陣裡伴隨著軍號,,響起了那馬蹄鐵敲擊地麵時的響動。
一百六十二名的敕令騎士帶頭衝鋒,緊隨他們之後的是聖殿騎士團與醫院騎士團,再然後才是土科波部隊以及那些尋常的貴族騎士們。
所有參與過那次會戰,見證過敕令騎士們衝鋒的人,都不會忘記那銀甲染血的場麵。
莫諾架起騎槍奔騰起來的時候,他心無旁騖,眼裡有的隻是那些在艦炮打擊下混亂的馬穆魯克步兵們。
在這數以千計的馬蹄聲震天的騎兵衝鋒裡,安塞爾清晰聽見了自己騎槍斷裂時那一聲炸響,而後他抽出了自己腰間的劍,斬向了那些潰散的敵軍,在他的劍下一條通往勝利之路被開辟了出來。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中午了,安塞爾在那炙熱的陽光下摘下了自己的頭盔,他審視自己身上的盔甲,能看到大量的劃痕,甚至是近乎致命的凹陷,但他終究是活下來,在他的身後,屍體鋪了上千米之遠。
戰爭結束了,已經沒什麼好打的了,這一次會戰所平息的,不僅僅是薩拉丁麾下的主力部隊,也同樣是整個東地中海沿岸穆斯林們的軍事武裝。
偌大的阿尤布王朝,再也不可能集結這麼一支總量達到數萬的軍團。
……
與曆史上的阿爾蘇夫戰役不同,那次戰役中獅心王率領著麾下騎士接連衝擊了三次薩拉丁的部隊,但因為用兵謹慎的緣故,次次都隻是擊潰而未想著長久追擊。
雖然薩拉丁的部隊損失慘重。但戰後薩拉丁依舊能夠將自己的部隊重新集結起來,並且準備進行一次耶路撒冷會戰。
可這一次的阿爾蘇夫戰役卻並非如此,可以說整個阿尤布王朝的精銳力量儘數折損在這片戰場上。
就如先前所計劃過的一般,薩拉丁見事不可為,便撤向大馬士革,阿迪爾則要趕忙回到埃及。
至此耶路撒冷徹底成為了一座空城。
當耶路撒冷王國的軍旗飄蕩在大衛塔前時,未有一矢敢於射向那等候進城的大軍。
耶路撒冷、三教聖地,無數人心中的神聖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