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也是事業狂,基本隻有睡覺的時候在家,早晨天還未亮就出發,經常工作到深夜才回家,雖然同處一室,但一天都未必能看到孩子一麵。
虞思怡作為另類的留守兒童,雖然生活上的物質沒缺過,要什麼有什麼,但對於孩子來說,經濟條件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
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樣,成年人有錢就會感到幸福,為了錢可以甘願當牛馬,可以放棄尊嚴,甚至可以冒著猝死的風險加班。
但對於孩子來說,隻要沒到為了溫飽發愁的地步,來自父母的關愛更加重要。
豐富的物質,讓虞思怡在學校很快成了孩子王,無論校內校外,都有極高知名度。
可被她土豪人設吸引來的家夥,大多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長期跟隨這些家夥廝混,再加上青春期開始產生叛逆,虞思怡在初一那年,打了第一個耳釘。
她本以為母親會憤怒,甚至會對她進行嗬斥,結果讓她沒想到的是,直到學期結束,孫婧都沒發現她打了耳釘。
叛逆心理作祟,讓她變得更加激進,第二個耳釘,唇釘,直到在手背上紋了一個小五角星。
這一次,孫婧終於有所發覺,也如她預期那般怒火中燒。
孫婧不僅第一次動了手,還請了個長假,親自帶著她去洗了文身,沒收了她所有飾品,派人驅散她周圍的狐朋狗友,盯著她學習,改邪歸正。
時間持續了半個月,察覺到孩子逐漸好轉,孫婧便再次投身工作之中。
然而有了這次經曆,虞思怡像是發現了被關注的密碼,她開始刻意向著父母期望的反方向前行,以此吸引父母的目光,再次獲得關注。
一次,兩次,連續的成功,讓她產生路徑依賴,一次比一次過火,逐漸無法收拾。
當初二那年,她故意交白卷,擾亂考場秩序,被請出教室和全校通報批評之後,她預想中的關注沒有再來。
被通報批評的當天晚上,虞明軒從外地連夜飛回望海市,和虞思怡做了一次長談。
告訴她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作為父親能做的,隻能保證她一生衣食無憂,但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隻能她自己決定。
道理是對的,但叛逆成路徑依賴的虞思怡,已經聽不進去道理,繼續我行我素。
卻不知虞明軒和孫婧對她已經徹底失望,兩人練了小號。
次年,虞思怡的妹妹降生,從那以後,她無論做什麼,都再沒能得到關注。
包括她在胸口紋上一隻鮮豔醒目的蝴蝶,正在打電話的母親看到,也隻是皺著眉搖了搖頭,換到隔壁去打電話。
再後來,虞思怡就徹底放飛自我,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吳常從她身上感覺到名為愛的強烈情緒,應該與她童年缺乏關愛有關。
隻不過從檔案中的個人經曆來看,她的本心並不壞,即便故意惹是生非吸引父母注意,也隻是對自己動手,沒有過傷害同學和他人的記錄。
即便是後期放飛自我,也都克製在一定範圍之內,警局的後台記錄中,她連打架鬥毆的記錄都沒留下過,不應該突然轉變成變態殺人魔才對。
趙炎很快驅車來到虞思怡的住處,一座位於東湖區的獨棟彆墅。
虞明軒答應虞思怡,如果能考上大學,就答應她搬出去住,從大一開始,虞思怡便一個人住在這棟房子裡。
吳常和趙炎下到車庫,裡麵殘留著濃重的血腥味。
事關超凡者的案件,案發現場通常會保持72小時,所以車庫內的布置還保持著原樣。
車庫周圍鋪滿了透明塑料布,保證血液不會殘留在地板和牆麵,兩道掛鉤和一根鐵管從天花板垂下,受害者就是被固定在這上麵。
車庫內擺放著各種工具,比如一整套規格不同的剝皮刀,專業的抽血器,維持清醒的藥物,分割血肉和內臟的儀器,防水裹屍袋等等。
單看這些家夥事,還以為進了一座販賣器官的地下作坊。
這裡什麼都有,但唯獨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怨念。
趙炎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吳常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需要進一步觀察。”
趙炎掏出一根煙,本想點燃,但看四周的場景不適合抽煙,又收了回去。
吳常疑惑道:“你什麼時候煙癮這麼大了?”
趙炎歎了口氣,說道:“你要是多看幾次這種案子,你煙癮也大。沒有線索也挺好,你知道我為什麼勸你彆管那女人嗎?她整個人已經不正常了,而且還會令所有靠近她的人也不正常。”
吳常:“怎麼個不正常法?”
趙炎說道:“她的認知已經脫離了人類,我在詢問她案情的時候,她對於所作所為沒有絲毫隱瞞,回答得事無巨細,臉上滿是喜悅。”
“她沒有一絲悔改,也不認為她犯了錯,與其說她在坦白,不如說她在向我炫耀。”
吳常好奇道:“炫耀什麼?”
“炫耀有人在愛她。”趙炎的聲音有些發悶。
“當我詢問她作案動機的時候,她說愛一個人,就應該像這樣,為對方付出自己的全部。當時我聽到這句話,覺得毛骨悚然。”
吳常詫異地看了趙炎的一眼,說道:“不至於吧,這句話也沒多離譜。”
趙炎臉上露出苦笑,說道:“因為我在審問前,剛看到一份材料。抓捕虞思怡那晚,當時的受害人不是還未死亡,保持著清醒嗎。”
“在救護車上,受害人一直斷斷續續的說著什麼,由於對方因為疼痛,早就咬爛了自己的舌頭,所以隨行人員並未聽出對方說的是什麼,隻能錄音回局裡分析。”
“審問她之前,聲音分析的結果剛出來,受害人在說:‘放開我,我要為她奉獻我的所有’。”
吳常露出思索之色,即便是再龜的龜男,再饑渴的舔狗,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從受害人說的話不難看出,他們應該都受到了超凡能力的影響,這種影響控製了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認為自己“愛”上了虞思怡,並認為愛就要奉獻所有,包括生命。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死前都是充滿愛,心中沒有怨恨和執念,所以他才在虞思怡和案發周圍看不到怨念。
但有一個問題,所謂奉獻,隻是口號,還是虞思怡真的向在受害者們索取著什麼?
從當前線索來看,受害人們的遺體和剝下來的皮都完整保存在屋內,似乎虞思怡殺死他們,隻是為了證明他們在愛著自己。
但真是這樣嗎?
一道靈感一閃而過,吳常看著地麵上保存鮮血的特殊玻璃罐,再次打開檔案,翻看著裡麵的情報。
皮膚、骨骼、血肉、內臟都完好無損,但是血液沒有了!
他看向趙炎,說道:“她把受害人的血液弄到哪兒?”
趙炎皺起眉頭,思索起來,“血液,讓我想想。”
“她交代過程的時候,說把血液都衝進了下水道,我們在下水道檢測出了血液成分,便沒有懷疑。”
吳常問道:“你審問的時候,有掌握測謊能力的成員在場嗎?”
趙炎搖頭,說道:“有類似能力的局裡就一個,他現在忙得要死,怎麼可能管這種事,彆說是測謊人,就算是測謊儀都不夠用。這種線索證據清晰的案子,我們就沒用那些東西。”
吳常當即說道:“也許虞思怡沒說實話,你回去找到她,再審問一遍,這次身邊一定要有測謊人,沒有的話就去找劍星。他的身份高,局裡的人不會給他安排太繁瑣的任務,隻會讓他對付強敵,不出意外他應該閒著。”
趙炎問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我和劍星不熟,怕請不動他。”
吳常:“現在不行,我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趙炎:“什麼地方這麼重要?”
吳常說道:“情緒美術館,關於虞思怡的事,那個老板也許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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