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工業宮二樓的包廂裡飄著中國茶葉的清香,馮雲山看著眼前這個左臉爬著蜈蚣狀疤痕的意大利人。阿斯卡尼奧·索布雷羅的右手始終藏在鬥篷下——幾年前在都靈大學的實驗室爆炸讓他失去了三根手指。
“這是羅吳王的親筆信,”馮雲山遞上燙金信封,信紙邊緣印著蟠龍暗紋,“他知道鈍化硝化甘油的研究方向.”
他的話被保羅大主教翻譯成了意大利語。
索布雷羅突然劇烈咳嗽,殘缺的右手抓住茶幾邊緣。保羅大主教正要上前攙扶,卻見這個意大利化學家猛地抬頭,雙眸當中充滿了渴望:“殿下,您的意思.天使殿下的預言能幫我解決硝化甘油這種化學合成物過於危險的難題?”
這個男人就是硝化甘油的發明人——他在1847年就在都靈大學的實驗室中合成出了硝化甘油,隨後他就“成功”的把實驗室給炸了,自己也深受重傷。一個商業價值無比巨大的發明,非但沒能給他帶來收益,反而讓他成為了殘疾人。這也讓他心灰意冷,失去了繼續研究硝化甘油的信心。直到.保羅.多利亞大主教告訴他,《先知書》的作者,東方的那位天使可以用預言幫助他研究硝化甘油!
科學研究靠預言聽著實在有點荒謬!不過科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方式就是堆資源試錯。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個“神算子”給算一算,大概方向在哪兒?那可就不事半功倍,而是日進千裡了。對於硝化甘油這種試錯會試出人命的玩意兒,正確的“預言”不僅能節約資金和時間,還能節約科學家的命。
“索先生,這裡有一份合同。”馮雲山抿了口茶,然後掏出一份早就擬好的合同,“隻要你簽了這個,到了天京後,羅吳王就會親口告訴你該用什麼去鈍化硝化甘油。”
索布雷羅拿過合同一看,原來是一份邀請他前往太平天國的首都天京擔任大學教授,並且領導一個研究硝化甘油的實驗室的合同——根據這份合同,他不僅可以得到豐厚的工資和充足的經費,而且還能在“安全炸藥”被開發出來後,以技術入股持有一所專門生產安全炸藥的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並擔任技術總監這可是個名利雙收的好機會!
隻不過那個羅吳王的預言真的靠譜嗎?
他剛剛想到這裡,巴黎工業宮的大廳內忽然響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索布雷羅剛想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馮雲山就搶先開口了:“是五十五號靈能元素!在一百一十八根‘天道柱’中的第五十五根柱子上就有關於它的預言”
多利亞大主教將馮雲山的話翻譯成了意大利語,然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這是天父的啟示。”
“不!”索布雷羅下定了決心,抓起鵝毛筆在合同上簽字,“這是魔鬼之間的交易!”他突然狂笑,“因為硝化甘油隻可能屬於魔鬼!”
當這個有些癲狂的意大利科學家抱著裝了沉甸甸的金條的檀木盒衝出包廂,多利亞已經在馮雲山跟前落座了:“南王殿下,您不該把約版交給英國人,他們根本不信上帝,他們是真正的魔鬼!”
“大主教,您聖殿山安排的那些‘俄國魔鬼’.”馮雲山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看著就不太真啊!”
多利亞苦笑一聲:“南王殿下,那可不是我安排的,而且我已經讓他們彆下死手了。”
“是誰乾的?”馮雲山望著多利亞,“教宗?就他一個好像不太夠啊!還有誰?讓我想想”他回憶了一下離開天京前一晚和羅耀國促膝長談時所得到的那些信息,“一定是奧地利的那個誰?”
“弗朗茨.約瑟夫皇帝!”多利亞道。
“對!”馮雲山點點頭,“就是他他一定有份吧?”
多利亞笑而不答,隻是擊掌三聲。包廂門應聲而開,走進兩個裹著呢子大衣的男人。其中一人蓄著造型誇張的八字胡,另一人鼻梁上架著單片眼鏡,鏡鏈綴著微型六芒星。
“奧地利外交大臣卡爾·費迪南·馮·布奧爾紹恩斯坦。”八字胡男人摘下熊皮帽,露出地中海式禿頂。
“安塞姆.馮.羅斯柴爾德。”眼鏡男用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杖輕點地麵,“維也納銀行就是我們羅斯柴爾德家族的產業!”
“羅斯柴爾德”馮雲山聽見這個姓氏就微微蹙眉,他想到羅耀國在那一晚對他說的話:羅斯柴爾德家族是金融業的皇帝,他們掌控著全歐洲資金的流向,我們和俄國人的秘密交易一定瞞不過他們!
舊金山大聖堂的彩窗被夕陽染成血紅色,照在洪仁政的蟒紋長袍上顯得特彆神聖。這位真約派的大主教背著手踱步,黃世仁和雷老虎都穿著主教法袍,在一旁躬身站立。鹹豐跪在洪秀全的聖像前,也穿上了紅色的主教袍,德齡替他捧著純金十字架和大金鏈子——那是洪大主教為西海岸真約派的主教設計的信物。鹹豐現在穿上了主教袍,又得到了大金鏈子十字架,已經是主教了,現在就差分配教區,便能走馬上任,出掌一縣教務了!
可這洪仁政卻遲遲不說把那個縣分給他?
“趙師爺,你在舊金山撒投票券撒得痛快啊。”洪仁政突然停步,轉身看著鹹豐,“可華盛頓那幫民主黨雜種已經盯上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