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道:“我相信你,隻是,現在西縉在與我們打仗,隴洲離北境又隻有幾百裡,州官恐怕沒空管我們這邊。”
如果紀青梧沒記錯的話,紀長霖的那幅地圖上顯示,隴洲是軍中糧草的後備地。
但接連幾年鬨蝗災,糧食減產,北境軍營的糧草改為從西南邊的攸州供給。
已經切斷了與北境的聯係。
隴洲現在是個是非之地,蘇峰嶽殘餘在此的同黨眾多,這也是黎承訓要去隴洲做官的原因。
他是帶著皇命去的,為的就是清除異己。
蘇峰嶽與西縉通敵,隴洲的官員難說與北黎是一條心。
所以,這些州府的小兵,會不會聽命於慶雲公主,還未可知。
與其把希望寄托於被人救,還不如自己先想辦法。
但在此之前,紀青梧還有個疑惑之處,要儘快證實,不過得等後半夜,她與四海會麵後再說。
春花失望地道:“也對,現在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多活一天算一天。”
紀青梧剛想說不必這麼悲觀,門被人一腳踹開。
小匪寇又來了,嘴中叼了個煙葉,道:“我們當家的和夫人都要過來,你們倆趕緊收拾收拾,在門口等著。”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紀青梧隻能扶起春花,兩人在門邊站著。
沒過多久,就來了浩浩蕩蕩一群人。
走在前頭的,是一個被擁簇著的,盛裝打扮的美麗婦人。
這女子的衣裳是用上好的綾羅,腹部高高隆起,應離生產之日近了。
她露出皮膚的地方,都戴了金玉飾物,但不顯得媚俗,反而更襯得她華貴富麗。
紀青梧的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兩彎柳葉吊梢眉中間,她還點了姣棠花鈿。
她收回視線,垂首看向地麵。
紀青梧能認出這個花鈿,也是因為她前幾日在醫館閒來無事,看見紀青容作了此打扮,才知道這妝容是如今臨安最為時興的。
她心中愈發奇怪,在離臨安十萬八千裡的山溝中,這位“夫人”可以知曉臨安之事,當真不可小覷。
胡烈也隨著她一道來了。
“把乳娘叫出來,給夫人看看。”
契佩瑤沒進屋中,而是在門口擺了一張美人榻,她懶懶地倚靠在上頭。
她的身後站著一大幫黑風寨的手下,胡烈立在她身邊,看著極有派頭。
契佩瑤撫了下發絲,丹唇啟開:“站出來讓我瞧瞧。”
春花往前走了兩步,小腿還在發抖。
小匪寇點頭哈腰,比對胡烈還要態度恭謹,說道:“夫人,您看看,這模樣生得乾淨,長得勻稱,又是剛生完孩子的,第一口奶還留著,正適合夫人的要求。”
契佩瑤覷他一眼,將他看的心虛地低下頭。
她望著指甲上豔麗的蔻丹,道:“這麼膽小,要是我的孩兒喝了她的奶水,是不是會變得膽小如鼠?”
小匪寇:“這,這不能吧,這婦人剛生產完,也許是體虛才腿抖。”
契佩瑤抬了抬手,道:“我看著沒眼緣,再找一個。”
胡烈急急地道:“哎呦,姑奶奶!上個月抓來的三個,你也不滿意,不是挑人家太胖太瘦,就是挑人家的奶水,最後都扔後山了。”
契佩瑤用手指指著他的臉,蹙眉委屈道:“你凶我。”
這三個字威力極大,胡烈立馬閉上了嘴,因為他知道這話之後會跟著什麼樣的作天作地。
“好好好,我都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