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看見了他的臉,眉毛不受控地挑起,又趕緊落下。
這臉俊到灰沉的天都跟著亮了不少的程度。
不是黎承訓,還能是誰。
一介文人,竟也來闖土匪窩了,當真是看重慶雲。
初到隴洲,能這麼快就能令官兵們俯首帖耳,黎承訓還是有幾分本事。
紀青梧雙手捏在一塊,裝出害怕發抖的模樣,朝四海的身後躲了躲。
黎承訓看了一眼,都是生麵孔,他冷漠地道:“他們是誰?”
官兵回道:“大人,他們是被擄進來的,也是要去慶雲公主的莊子上的侍從,屬下已經找車隊的領隊黃耳核實過。”
黃耳是黎承訓的心腹,他沒什麼不放心的,頷首道:“那就把他們放回到車隊中去,你帶人過來做什麼?”
官兵道:“大人,在那婦人消失在密道前,他們恰好也在屋中,屬下以為,他們會知道些內情,所以就帶了過來。”
黎承訓這才正眼瞧著他們兩個。
麵前的男子年紀尚輕,眉清目秀,皮膚冷白可見血管。
而他身後還有個農婦打扮的。
四海挺胸抬頭,將紀青梧擋在了後邊。
他解釋道:“大人,之前車隊中有人難產,她幫著接生了兩個孩子,因為胡夫人也要生產,就看中了她做穩婆,所以就把我們叫了過去。”
黎承訓的視線從那片灰撲撲的衣角,轉回他的臉上。
四海眼神清澈,實話實說地道:“我們不清楚彆的事情了,您可以去問彆人。”
黎承訓垂了下眼,又抬起。
他已將眾人的口供還有畫像拿到手,知曉發生了何事,他對這個畏畏縮縮的農婦身份並沒有懷疑。
隻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回護的態度太過刻意。
黎承訓將手中的紙頁交給身邊的人:“告訴黃耳,再去仔細核對一遍,以免細作混進去。”
紀青梧在四海身後,心安理得地躲著。
她有自信黎承訓看不穿她的易容,隻要少說話,應不會被識破。
黎承訓交代完手中之事,又接著問。
“土匪的夫人叫她去情有可原,為何還要叫上你?你與她是何乾係?”
四海仰著脖子道:“那是,當然是因為,她是我的”
後邊兩個字聲如蚊蠅。
在場的,沒有一人聽清。
黎承訓道:“什麼?”
紀青梧捅了捅四海的後背,可四海這回閉緊了雙唇,怎麼也張不開口,耳根子漲紅。
雖然是權宜之計,但紀小姐敢叫,是她膽子大,四海可不敢。
若是被主子知道他叫了紀小姐什麼,自己不如直接在黑風寨裡刨個坑埋進去了事,還能留個全屍。
官兵嘿嘿一笑,道:“大人,黃耳說了,他們倆是新婚的小夫妻,人家害羞。”
黎承訓皺了皺眉。
目光落在露出半邊衣衫的農婦身上,她的手指正不自然地蜷縮著,似也在不好意思。
官兵以為他心煩,就道:“大人,我這就帶他們下去,和車隊的人彙合,先去隴洲?”
紀青梧目光一閃,她雙手握拳。
若是能這般順利去隴洲,就太好了!
黎承訓點頭:“帶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