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場麵已經亂如麻了,旁邊的祁清漪還看熱鬨不嫌事大,拍手叫好
“清湯大老爺啊筱莉姐!!!”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您這一叉腰,真是有內味兒了!”
“漂亮!”
祁清漪當然是反對李文生挑刺的。
那不廢話麼?她都已經特意讓人去幫聶文瑾了,自然希望聶文瑾釣得越多越好,甭管這魚是拿來買午餐還是換物資,總之自家愛豆不吃虧就是好事。
祁清漪釣到的魚在所有嘉賓中處於中遊,很簡單,她雖然從前經常出海、到處玩,但實際上她也隻是啥都會點,要說真正有興趣鑽研透的海上項目,少之又少。如果不是真正熱愛到了一種程度,她這樣愛美的小女孩很難說服自己天天泡在海上,各種防曬工具再齊全,那也是會黑的!
不過這些完全也不影響她現在站邊拱火就是了。
任拓的目光逐個掃過站出來說話的人,眼神微微閃動,帶著思索。
就目前情況而言……
祁清漪會替聶文瑾講話很正常,本來就是粉絲心態,這幾天混熟了關係也好,沒有什麼可以挑毛病的點;韓非當樂子人,收受李導的賄賂講出實情,也正常,反正就算他不說旁邊還是有鏡頭,等李文生回去看回放早晚也會被看到,還不如忽悠一頓大餐來得實在。
至於陸筱莉,任拓並不了解這人,也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參加這個節目錄製,不過目前來看,她肯定站在陸思源的對立麵,幫著聶文瑾講話,大概率是因為聶文瑾屬於韓非這個小團夥,而陸思源又很討厭他們?
那麼現在,問題就隻剩下李導了。
本期節目的錄製時長還有一天多點,這海釣就算搞了再多魚,能換來使用的物資也不會太多。除午餐加菜之外,能換的食物除了主食就是罐頭,這些東西都是能長期存放的,不存在什麼過度兌換導致浪費,李文生就算咬牙拿給他們,又能怎麼樣呢?錄製完了總會回收的。
像什麼帳篷啊睡袋啊、戶外用品一類的東西,那就更不必說,節目組浩浩蕩蕩來了那麼多工作人員,說不定整座島都被翻過一遍確認無危險動物,還缺幾個帳篷不成?
可是,李文生的反應卻跟這種情況相差甚遠。
他很猶豫。
並非那種演出來的、硬要讓嘉賓吃苦結果失敗、鬥智鬥勇次次輸、有點輸不起的猶豫,因為李文生的這種狀態他見過。
任拓眯起眼睛認認真真地盯著李文生看。
他很想看明白,李文生到底在猶豫什麼,在惱火什麼。
正站在那裡兀自撓頭想對策的李導,後背忽然跟過電一樣躥上了股寒意,一抬眼,他就對上了任拓的視線。
他能感覺到,那道飽含探詢、疑問、思索以及惡意的視線,遊移著,掃過了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節,宛如人形x光機,躲不開一點。
瞬間,李文生頭皮發麻,天靈蓋都像是要炸開了似的——不,不止頭皮,他整個人都麻了!
哪怕不知道任拓究竟是什麼人,可對方一兩個小時前才剛剛試圖弄死舒怡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這貨絕非善類!
李文生有股子想喊媽媽我要回家的衝動。
但他畢竟在圈子裡混了那麼多年,經曆了許多事,在短暫的麻痹過後,很快就鎮定清醒了過來。
哈哈,因為不鎮定也沒辦法,現在沒人能代替他的位置,鍋也推不到遠在長山的孟台那裡去。
“咳咳咳。”
李文生捂著嘴用力咳嗽了幾下,清了清嗓,然後依舊保持自己先前那種跟嘉賓鬥智鬥勇的戰鬥公雞姿態,哼了聲說
“我勢單力薄,一張嘴說不過你們那麼多人,反正怎麼說都是你們有道理。”
“但是你們也彆太過分啊!”
“那個,任拓,既然你的要求是給你和聶文瑾的午餐加量,再要兩個睡袋,那就這麼定了,你們這一網兜的魚也彆繼續過秤了,反正隻要那些,稱了不嫌費功夫的。”
“這兩個要求我都答應,你倆也彆得寸進尺哈,要是再換這換那,還拍什麼荒島求生,這期節目乾脆改名叫海島度假算了!”
“好了好了就這樣,其他嘉賓的魚趕緊過秤,誒,那邊那船員你幫著弄弄記錄一下,午餐的兌換標準我已經說過,要換什麼菜就跟他們說,我現在先去跟後廚商量。走了!”
他語速極快地說完這一通話,兩條腿倒騰出殘影,當即飛也似的衝向了船艙後半段的廚房。
眾人看著李文生迅速逃離的身影麵麵相覷。
片刻後,還是韓非嗤笑出聲
“李導這鐵公雞,生怕再在這裡多呆一秒就要多被薅一份羊毛是吧?就跟後頭有鬼在追一樣,切,我們哪有那麼不講武德。”
“你說是吧,任拓?”
任拓突然被點名,笑了笑,頷首說
“對啊,我們哪有那麼不講武德,李導還是太謹慎了。”
“不過他也是為了節目效果,韓非,你後麵也悠著點整他,我感覺他年紀也不小了,等會兒再氣出什麼病來可怎麼是好。”
韓非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不再多說。
在他們的對話結束之後,整個甲板又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靜了下來,四周充斥的隻有海浪聲、船員們吭哧吭哧的拉魚聲,以及海風撲打在人臉上的細微聲響。
氣氛有些詭異。
就在大家一時陷入尷尬的節骨眼上,有一道刺耳的“刺啦”聲驟然響起,那是椅子被推開、椅腿跟地麵摩擦的動靜。
眾人回頭看去,發現是先前坐在躺椅那兒釣魚的陸思源起身了,順便還一腳踢開椅子,貌似是在用這種方式泄憤。
陸思源瞥著他們,譏諷道
“就知道玩小聰明耍花招,難怪你們都能混到一起去,嗤。”
他說著話,甩給眾人一個背影,朝船艙那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