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僅僅是幾個潰兵,他們的話不足為信。
萬一是敵人的陰謀,我們冒然撤軍,影響到了戰事就麻煩了。
以末將之見,不妨再等等看。
倘若忠孝侯真的戰敗,聖國必定會下達撤軍的命令。
此刻敵軍距離我們還有一百多裡地,一時半會兒也趕不過來。
先派人盯著他們,真要是發現他們向我們逼近,再采取行動也不遲。”
中軍校尉蔡小六開口勸說道。
他的擔心,可不是無的放矢。
白蓮聖國雖然是初創,也建立了基本的運轉規則。
按照聖國的規矩,擅自撤軍者——斬!
不光主將要人頭落地,他們這些高層將領,也要跟著陪葬。
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前,僅憑潰兵帶來的訊息,很難讓人下定決心撤軍。
“蔡校尉,偽朝官軍可是有騎兵的,他們最喜歡獵殺探馬,一般的探子根本無法把消息帶回來。
真要是核實了消息,搞不好敵人已經殺到我們對麵。
等聖國下達命令,時間上同樣來不及。
聖都距離前線的距離,可不比我們近。
如果潯州在聖國手中,能夠第一時間上報消息還好。
怕就怕潯州也落入偽朝之手,遲滯了消息傳遞時間。”
前軍校尉華二本能的反駁道。
作為蔡小六的死對頭,隻要對方支持的,他都會帶頭反對。
“華老二,你少在這裡裝腔作勢。
縱使忠孝侯吃了敗仗,也會第一時間派人通知聖都。
倘若一切順利的話,最遲明天我們就能收到聖都的命令。
按照聖皇的命令撤退,可比擅自做主撤軍靠譜多了。
萬一聖朝派出了援軍,要求我們繼續作戰,擅自撤軍可是死罪。
你小子丟了命不要緊,可彆連累大家!”
蔡小六反唇相譏道。
到了這一步,不光是撤軍之爭,更是兩人的麵子之爭。
無論是誰做出退讓,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日子裡,見到對方都會抬不起頭。
見兩人開啟吵架模式,在場的一眾將領,紛紛化身吃瓜其中。
軍中的樂子少,吃瓜是少有的娛樂項目。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都要忍不住開賭局,競猜誰能夠在這輪爭吵中獲勝。
……
“夠了!”
“要吵給我滾出去吵,這裡不是你們放肆的地方!”
主將蘇老大忍不住訓斥道。
白蓮聖國魚龍混雜,麾下這些將領在造反前,乾什麼的都有。
左側的黑臉胖子,原來是一名屠夫,專門從事殺豬賣肉。
右邊的刀疤臉是給賭場看場子的,同時也兼職放高利貸。
分列左右二座的蔡小六和華二都是賣魚佬,因為經常爭奪市場的緣故,讓兩人成了死對頭。
往下的光頭男子是一名和尚,因為觸犯戒律,被寺廟趕了出來。
後麵滿臉橫肉的男子,副業是衙門的劊子手,主業是販賣人血饅頭。
沒有法子,士紳子弟聽到白蓮教三個字都會躲遠遠的,更不用說加入進去造反。
在起義初期,隻要是敢打敢殺的人,都能夠很快混出頭。
撈偏門的,相對普通民眾,要身強力壯的多。
在前期優勢非常明顯。
隻要運氣不是太差,都能夠在義軍中混到一個位置。
不過這些人,一般很難活到最後。
倒不是君主刻意針對,純粹是身上的各種毛病,自己就能把自己折騰死。
“報!”
“將軍,斥候在距離我們二十裡外,發現了大量的馬蹄印,疑似有大股騎兵經過。”
親兵隊長的話,讓室內眾人臉色大變。
白蓮聖國雖然有騎兵編製,但是他們麾下沒有啊!
如果是聖國的騎兵,距離他們這麼近,肯定會派人過來打個招呼。
不是自己人,那就隻能是敵人。
“不好!
敵軍騎兵穿插到了我們的後方,怕是要截斷我們的歸路!
看來忠孝侯戰敗殉國,消息應該是真的。”
刀疤臉將領忍不住驚呼道。
南寧方麵軍看似有七萬之數,本質上還是扮演著偏師角色。
這次反攻大戰的主力,還是忠孝侯率領的南下軍團。
現在主力戰敗,偏師要獨自麵對官軍主力,擱誰身上都會犯愁。
“傳令下去,讓斥候擴大偵查範圍,務必要找到敵軍騎兵的位置。
諸位,最危險的時刻到了,現在商議一下,怎麼完整的把部隊帶回去吧!”
蘇老大神色凝重的下令道。
戰場上,最怕的就是不確定。
敵軍騎兵隱藏在暗處,隨時都可能夠給他們致命一擊。
這種威脅,沒有將領能夠視而不見。
不把敵人找出來,他覺都睡不安穩。
“將軍,南寧位於大江西岸,我軍想要回去,就必須渡河。
隻要破壞了橋梁和渡口處的船舶,敵軍就可以遲滯我們的渡河時間。”
和尚的話一出口,室內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越發壓抑起來。
知道敵人的動機,不等於他們就能改變。
騎兵比步兵跑的快,哪怕他們現在立即派兵過去防守各處渡口,時間上也來不及。
沒有了橋梁和船舶,那就隻能紮木筏渡江。
且不說技術難度有多大,光時間上就要浪費不少。
不等他們準備就緒,官軍主力早就殺過來了。
“蔡校尉、華校尉,你們兩個原來是在水上討生活的,對鬱江的情況最熟悉。
可有適合大軍渡河的淺水區?”
蘇老大關心的問道。
先是主力戰敗,接著又是後路即將被截斷,此刻他已經沒有和敵軍決戰的心思。
能夠把部隊完好無損的帶回去,他就滿足了。
至於圍剿敵軍,重新奪取廉州,那還是等聖國的援兵抵達之後再考慮。
“將軍,現在雖然是枯水季節,但河床寬度還是數十米。
南寧在鬱江中下遊,哪怕是淺水區,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橫渡的。
想要直接渡河,怕是隻能去上遊地區。”
華二搶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