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火!”
望著前方的城牆,李牧果斷的下令道。
最近這些日子,前線是噩耗不斷。不是這座城池丟失,就是某某某官員殉國。
當然,這種強度的戰鬥,肯定少不了有人投降。
為了淡化政治影響,在這個問題上,大家都默契的選擇了捂蓋子。
每天向官兵們宣揚的,都是忠貞愛國。可惜實際效果不怎麼好,自叛軍攻克長沙之後,投降人數就不斷增加。
甚至局部地區還出現過,士兵砍死將領和監軍,直接投奔叛軍的案例。
倒不是大家認為白蓮聖國能奪取天下,想要搏一搏從龍之功。
兵變加入叛軍,主要是貪腐惹的禍。
上麵的官老爺大魚大肉,自己卻“吃不飽,穿不暖”,誰的心裡都會不平衡。
在白蓮教的引導下,往日裡積攢下來的舊怨,一下子就爆發出來。
這些變故,對廣西軍的衝擊不大。作為新組建的部隊,沒有繼承大虞軍隊的陋習。
一應物資供應,從未短少過。還有錦衣衛轉業過來的夜不收盯著,潛伏的白蓮教徒剛冒頭就落網,根本來不及搞事情。
攻克長沙的叛軍,正在肆掠湖廣。朝廷根本無力阻止,朱閣老正在籌備武昌保衛戰。
倘若武昌會戰再次失敗,那麼帝國中部,都將陷入無休止的混亂中。
叛軍既可以北伐中原,又可以東出肆掠江南,還可以西進巴蜀。
無論叛軍往哪邊打,對大虞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為了挽救危局,分攤湖廣官軍的軍事壓力,李牧加強了對廣東叛軍的攻勢。
轟鳴的炮火聲,宣告了廣海衛攻防戰的開始。
不同於之前的戰鬥,這一次是純粹的強攻城池。
連續吃虧的叛軍,也吸取了之前失敗的經驗。無論官軍怎麼引誘,他們都窩在城中不出來。
麵對一群苟在城中的敵人,李牧也隻能下令強攻城池。
各種攻城器械,在不斷打造中。轟鳴的火炮聲響個不停,為的就是給叛軍施加壓力。
“轟隆隆……”
一陣巨響之後,預想中的城池坍塌沒有發生,反倒是大量的河水灌入了地道中。
一看就知道這是計算失誤,把用來炸城牆的火藥埋在了護城河下麵,爆炸引發了河水倒灌。
進攻遇到挫折,李牧沒有感到奇怪。任何戰術都不是萬能的,真要是無往不利,城牆早就被淘汰了。
“傳令下去,鳴金收兵!”
李牧果斷下令道。
掘地道戰術失敗,繼續攻城除了浪費人命,沒有任何意義。
……
“李指揮使,廣海衛守軍非常頑固,一時半會兒怕是難以拿下。
不如我們直接轉道,聯合駐紮在瓊州的景總兵,從海上向廣州發起進攻。”
張思翰提議道。
在他看來,大軍耗在廣海衛糾纏,純粹就是浪費時間。
有這功夫,不如用在進攻廣州上。反正此刻叛軍主力已經殺入湖廣,調頭回來找他們算賬的概率不大。
“巡撫大人,叛軍在沿海部署了大量的岸炮,景總兵先後三次登陸作戰,均以失敗告終。
就算加上我們,也不會改變什麼。想要強行登陸,唯有從敵人防守的薄弱地區突破。
這麼明顯的問題,叛軍自然會發現。
何況我們的軍費,遲遲沒有撥付到位,下麵軍心動蕩。
打打順風仗還行,遇到了苦戰,大軍很容易崩潰。”
李牧搖了搖頭說道。
登陸作戰失敗,景逸風可沒有少向他訴苦。雙方還就登陸作戰的過程,在書信上進行了探討。
總體上來說,官軍並沒有犯什麼大錯,失敗純粹是敵人早有準備。
沒有劃時代的技術優勢,軍艦和岸炮對攻,想不失敗都難。
現在艦船靠近港口都難,大軍無法完成登陸,進攻廣州也就無從談起。
戰爭使人成長,相比最初的稚嫩,現在的白蓮教叛軍已經成長起來。
無論是指揮能力,還是士兵的訓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當初的叛軍是亂賊,那麼現在的白蓮聖國,就是一個割據政權。
儘管他們的根基並不穩固,可是靠著宗教忽悠,還是整合出了一套體係。
這種政教合一的政權,擁有很大的弊端,但在造反初期卻有著奇效。
提議再次遭到拒絕,張思翰沒有感到意外。
不同的身份地位,考慮問題的角度也不一樣。
作為廣西巡撫,他必須從全局上考慮問題。
哪怕很多時候,明知道存在風險,也必須去做。
相比之下,武將考慮問題,就要單純的多。
武將在大虞朝混,想要日子過的舒服,就必須學會藏拙。
尤其是李牧這種手握重兵的將領,更是需要故意露出破綻,讓外界知道他有短板。
顧全大局的事情偶爾進行一次尚可,若是一直顧全大局,那就等著被坑死吧!
錢糧撥付不到位,部隊還那麼能打,上麵就會認為原來給多了。
後續還會逐步削減,一直壓到捅出簍子為止。
“錢糧的問題,本撫已經幫忙爭取了。
隻是現在上麵亂成一片,大家都在關注湖廣戰場,怕是會晚上一些時日。
朝廷財政困難,也不能完全指望上麵。
軍餉份額不足,隻能靠我們自己想辦法。
我們手中沒有錢糧,但是叛軍手中有……”
張思翰的話,看似是讓李牧帶兵去搶叛軍,實際上卻是在暗示他可以默許部隊出去搶劫。
他是廣西巡撫,不是廣東巡撫,保境安民僅限於自己的轄區。
朝廷劃撥的錢糧不夠,為了保證大軍的戰鬥力,那就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不過這些見不光之事,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
就算是發生了,那也是兵痞們自作主張,同他這巡撫沒有關係。
隻要自己看不到,那就相當於沒有發生。
“那就等秋收之後吧,現在叛軍手中也沒糧啊!”
李牧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內心深處,他直接問候了張思翰十八代祖宗。
巡撫需要名聲,他一樣要名聲啊!
雖說武將的名聲不能太好,可自汙的方式多得去了,犯不著縱兵劫掠。
軍紀這玩意兒要建立很難,要毀掉卻非常簡單。
吐槽完之後,李牧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
大虞的財政比他預想中還要糟糕,或者說大虞的貪腐情況,遠遠超出了預期。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張思翰也不會冒險暗示他,可以縱兵劫掠。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朝廷那邊是指望不上了。
沒有朝廷的撥款,光靠衛所的產出養活大軍不難,前提是彆去打仗。
一旦打了起來,那就是花錢如流水。
大軍打出去的每一發炮彈,射出的每一發子彈,背後都是錢燒出來的。
收複廣西之後,李牧第一時間恢複了地方上的彈藥生產能力,可依舊隻能滿足大軍需求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