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宇哲歎息一聲說道。
他終歸不是能夠舍棄全族性命,誓死為朝廷儘忠的忠義之臣。
既然決定投奔白蓮聖國,那就必須儘可能增加自己的份量。
倘若南王真像自家堂弟說的胸懷大誌,事後定然不會虧待他。
如果賭輸了,那就自認倒黴。
……
襄陽城。
“哎!”
同半年前相比,徐文嶽蒼老了不止十歲。
知道的訊息越多,他就越是憤憤不平。
實在是太坑人了,朱景逸那貨上任之後,就沒乾一件人事。
如果不是朱景逸死的早,徐文嶽真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麵究竟裝的是什麼。
為了討好皇帝搞開源節流,妥妥的就一純作死。
個人作死也就罷了,還坑了他這位丁憂中的老臣。
原本一片大好的局勢,除了費錢一點兒,基本上沒啥大問題。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已經不是單純的錢糧問題,而是威脅到了大虞的江山社稷。
此刻被奪情上任,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爛攤子。
為了更好的鎮壓叛亂,徐文嶽多次上奏朝廷,希望能夠抽調大將統帥三軍,輔佐他主持平叛事宜。
可惜永寧帝沒有領會他的真意,直接把奏折內容拿到朝堂上討論,結果自然是罵聲一片。
以文禦武可是國策,哪怕他是清流領袖,一樣無法改變文官集團的共識。
“閣老,舞陽侯任命李指揮使統帥三省大軍,此刻正分三路向叛軍發起了進攻。
為了守住永州府,叛軍不得不從各路戰場抽調大軍。
據說光襄陽一線,就被抽調了十萬大軍離開,襄陽城有救了!”
襄陽知府眉飛色舞的說道。
被圍困了這麼長時間,這是他收到的最好消息。
叛軍抽調大軍離開,守軍的壓力必然大減。
加上從各地彙聚的援軍,襄陽之圍即將出現轉機。
“哦!”
“任命李牧擔任主將,倒也是合理。
看來舞陽侯比我有魄力,老夫自愧不如啊!”
徐文嶽忍不住感慨道。
無論李牧,還是舞陽侯,都是他的老熟人。
雖然曾經發生過不愉快,可那隻是一時的權力紛爭,並不是政治上的死敵。
尤其是李牧,廣西都指揮使的職位,還是他破格提拔的。
這道任命,直接扭轉了廣西的局勢。
現在看來,當時的支持力度,依舊不夠看。
倘若更乾脆一點,直接把人調到湖廣統帥諸省聯軍,沒準又是另一番結局。
不過這隻是想想,就算重來一次,也不可能做到。
能夠破格提拔,那是廣西的官軍被一掃而空,就剩下前去平叛的揚州營和淮安營。
當時正處於輔政時代,出身名門的李牧,要代理廣西都指揮使自然不會有什麼阻力。
換成湖廣戰場,軍隊建製是完整的,那就截然不同了。
高層將領的任免,必須經過朝廷公議。
舞陽侯現在的做法,本身就是違反程序規則的,必然招致朝野上下的非議。
若非他是皇帝的舅舅,宮中還有太後撐腰,估摸著也不敢玩這麼大。
“閣老,話不能這麼說。
您是朝中元老,做事需要顧忌影響,必須按規矩來。
舞陽侯是外戚,囂張跋扈慣了,自然不會在乎非議。”
從不屑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來,襄陽知府對外戚的偏見。
不過正是這種偏見,大家對舞陽侯的出格表現,容忍度反而更高。
遵守規矩的外戚,從不闖禍的外戚,那還是外戚麼。
看在對方變相救了襄陽的份兒上,他就不折子彈劾了。
換成文官敢這麼乾,那就是罪大惡極。
“算了,不說這些了。
叛軍從各地抽調兵力,裡麵可包括九江?”
徐文嶽關心的問道。
同前麵的五省總督不一樣,重新起複之後,他的官職變成了督撫雲貴湖廣江西四省軍務。
轄區少了一個省,麵臨的麻煩,卻不減反增。
一旦九江淪陷,他這個倒黴蛋總督,依舊是主要責任人之一。
“報!”
“閣老,大事不好!”
“九江……九江淪陷了!”
不等襄陽知府開口,就收到了九江淪陷的噩耗,徐文嶽的身子一下子站立不穩。
幸好一旁的襄陽知府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徐文嶽,不然又是一場事故。
“九江那邊發生了什麼?
為何這麼快,就落入叛軍之手?”
徐文嶽強忍著不適問道。
為了守住九江府,朝廷在九江集結了足足兩萬大軍和一萬民團,還招募了三萬青壯。
守軍的實力絲毫不弱於襄陽,正常情況下,堅守幾個月不成問題。
何況九江分為內外城,哪怕真的守不住,也是先丟失外城,過上一段時間再丟失內城。
“據說是守軍打開城門,放叛軍入城的。
具體發生了什麼,目前還在調查中。
大概率是有人投敵,才導致城池迅速陷落的!”
……
五月的湖廣,已經進入了炎熱的夏季。
頂著仲夏的烈陽,大軍浩浩蕩蕩的前行,突然間天空中開始烏雲密布。
“傳令下去,就地安營紮寨,做好防雨工作!”
李牧當即下令道。
雨季行軍,大自然就是最大的敵人。
雖然軍士都是南方人,早已經熟悉了多變的氣候,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在這個醫療條件落後的時代,一場普通的感冒,都有可能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
“指揮使大人,剛剛收到來自江西方麵的消息,九江府在五天前淪陷了!”
突然傳來的噩耗,李牧被嚇了一跳。
直覺告訴他,事情要糟。
“快取地圖過來!”
李牧當即衝衛兵吩咐道。
大張旗鼓的發起永州攻勢,除了盯上叛軍的家底外,也是在為其他幾路戰場分擔軍事壓力。
從之前搜集的情報來看,敵人正在從各地抽調大軍回援。
李牧都編好了劇本,以永州為誘餌,對各路援軍實施圍點打援。
為了給敵人留下充足的調兵遣將時間,他還特意控製了行軍速度。
萬萬沒有想到,大戲還沒有開始唱,九江府就先一步淪陷。
喪失了長江上的重要支點,半個江南都暴露在了叛軍的兵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