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府。
“夠了,本王不想聽你們吵架!”
看著陷入爭吵的諸將,寧王忍不住怒斥道。
大虞從藩王傳承到現在,手中早就沒有了權力。
為了避嫌,平常也很少和地方官員來往。
可現在不行,叛軍馬上就要圍城了,再鹹魚下去就成了死魚。
自白蓮教叛亂爆發以來,死去的親王郡王,都快逼近兩位數。
可惜訓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室內爆發的爭吵,主要在於諸將互不隸屬。
對安慶府來說,浙江、南直隸的援軍都是客軍,偏偏朝廷沒有任命總指揮。
並非兵部失誤,純粹是這幫家夥,在執行命令的時候發揮了主觀能動性。
原本朝廷的命令是讓他們馳援九江,聽從江西巡撫的調遣。
磨磨蹭蹭走到安慶,九江府就丟了,九江保衛戰變成了安慶保衛戰。
安慶府不是江西的轄區,擔責聯軍統帥的江西巡撫,自然不會跑過來指揮作戰。
按照以文禦武的傳統,發生了這種變故,作為地方上最高文官的安慶知府,應該接管指揮權。
可惜現任安慶知府不中用,聽到叛軍打過來的消息,直接被嚇暈了過去,至今臥病不起。
沒有夠份量的文官督師,一眾客軍武將互不相讓,圍繞著聯軍指揮權發生了爭執。
如果沒有李牧擔任三省聯軍主將的先例,估摸著大家也不會爭的這麼激烈。
現在有了成功案例,一個個都不甘於寂寞。
對在場的總兵、都指揮使們來說,更進一步的機會太過難得。
不光陸師將領參與爭奪,就連水師將領也不甘寂寞。
所有人都清楚,誰拿到了聯軍總指揮的位置,誰就更有機會向前邁進一步。
單純升職,還不足以他們這麼拚,可架不住邁出這一步之後,就有可能獲得爵位。
永寧帝曾私底下表態過,要對圍剿白蓮教叛軍的大功臣予以重賞。
大虞朝這麼窮,皇帝口中的重賞,肯定不可能是錢財。
不是錢財,那麼剩下的就是官爵。
官職頂多虛銜,再往上的常設武職,都在勳貴手中。
憑白無故的,皇帝也不可能讓人家騰位置。
能夠配得上“重賞”二字,唯有爵位。
現在不是開國初年,朝廷在爵位上非常吝嗇。
錯過了這次機會,下一次怕是平定遼東,才能夠獲得爵位。
毫無疑問,對一眾南方武將來說,遼東就是地獄副本。
光氣候就能把人折騰死,大家不可能往坑裡跳,也不認為朝廷能夠平定遼東。
最少永寧一朝,看不到平定遼東的希望。
“王爺,大家爭執不下,要不然您來擔任聯軍指揮?”
杭州總兵曾誌遠不爽的回應道。
藩王地位尊貴不假,在政治上的話語權,卻可以忽略不計。
論起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眼前這位寧王,還趕不上他們這些總兵。
給皇室的麵子,才讓寧王坐在了主位上,不等於大家就要聽從寧王發號施令。
“休要胡說八道!
本王豈是逾越之人!
爾等還不趕緊拿出守城之策,若是讓叛軍破了城,你們……”
一陣怒罵之後,麵子上掛不住的寧王,直接拂袖而去。
聯軍總指揮的位置,誰都可以坐,唯獨宗室藩王不行。
朝廷對藩王的忌憚,比武將還要更勝一籌。
現在的親王郡王們,除了府中那些家丁侍衛外,一個兵都不敢多招。
總的來說,大虞朝的藩王可以欺男霸女,可以巧取豪奪,唯獨不允許有大誌向。
甚至小誌向也不行,他們從一出生就被安排好了命運,吃喝玩樂、混吃等死。
稍微有所逾越,立即就會招致禦史的彈劾。
“殿下,既然離開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關於聯軍總指揮的問題,我想兵部那邊自有考慮。
京師路遠,時間上來不及,南京兵部可就在跟前。”
秦興昌臉色陰沉的說道。
作為東道主,他這個安慶總兵,本來最有機會拿得總指揮的位置。
怎奈平時空餉吃的太多,不光兵員缺額嚴重,麾下軍隊的戰鬥力也堪憂。
名義上是一鎮總兵,真實戰兵數字不足一衛。
實力不濟,自然壓不住各路大軍。
在之前的爭吵中,就沒少受嘲諷。
知道自己沒有機會,那就索性掀桌子,把決策權交給上麵。
最後花落誰家,那就各憑本事。
不過在秦興昌看來,大家上位的概率都很低。
拋開以文禦武的國策不提,聚集在這裡的諸將都缺乏戰功,在軍中的威望壓不住拚湊起來的聯軍。
任命一位無法服眾的主將,還不如派一名文官大員過來指揮,最少可以減少很多內部矛盾。
……
永州城下,李牧正拿著望遠鏡,眺望著遠方的城牆。
“傳令下去,讓工兵尋找適合挖土作業的地段,把地道挖到城牆下麵去。”
李牧平靜的下令道。
叛軍可以挖地道炸城牆,他自然也可以效仿。
能不能攻破敵城不知道,反正攻城的架勢,要給做足了。
佯攻打的越真實,偷襲衡陽的成功率就越高。
除了和叛軍鬥智鬥勇,還要看老天爺是否給麵子。
看湘江的水位就知道,現在正處於豐水期,突然天降暴雨也是有可能的。
敢推動這次行動,那是欽天監的官員,向他保證最近不會有大雨。
沒有科技手段,觀測天象太玄學了,準確率多高李牧的心裡完全沒底。
敢冒險進攻衡陽,那是因為他對麾下的將士有信心。
訓練那麼長時間,士兵的耐力要超過同時期其他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