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純靠天吃飯的草原民族,大虞的抗風險能力,還是要更高一些。
帝國前中期興修的水利工程,至今依舊發揮著重要作用。
隻要不是持續性乾旱,就能靠這些工程為農業續命。
減產無法避免,但總好過顆粒無收。
被皇帝捅破了窗戶紙,萬俊輝很是尷尬。
他隻是看皇帝心情不好,開口安慰一下,哪裡敢打包票啊!
最近幾年,南下搶劫最頻繁的就是北虜。
不光隻是單純的搶劫民間,還強占了遼東的不少城池。
“陛下,自鬼方王庭敗於北虜之後,許多鬼方部落就依附於了北虜。
這次入侵,很有可能是北虜在幕後策劃。
想要趁帝國內亂之際,挑起邊界大戰,讓我們首尾不能相顧。
不排除北虜和白蓮教之間,存在互相勾結的嫌疑。”
景國良開口分析道。
作為勳貴之首,異族入侵這種敏感事,他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
甭管白蓮教和北虜之間,是否存在著聯係,現在他們都是實質性的盟友。
隨便哪一邊鬨的厲害,都能夠給另一邊減輕壓力。
此時的大虞,沒有能力支持多線作戰,必須要有戰略側重點。
“嗯!”
簡單的一個字,看得出來永寧帝,現在是真的為難。
戰爭一響,那就是黃金萬兩。
為了圍剿白蓮教叛亂,大虞朝已經付出了大量的財力物力。
倘若北邊再打了起來,財政的壓力,將變得越發沉重。
偏偏不打還不行,敵人都殺了過來,總不能放任胡人劫掠地方。
“兵部,儘快拿出作戰計劃。
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都散了吧!”
見無人拿出方案,永寧帝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這真怪不了眾人,胡人入侵的消息,大家幾乎是同時收到的。
具體的戰報尚未傳回來,入侵的敵人是誰,兵力有多少全都兩眼一抹黑。
在缺乏數據支撐的情況下,要當場拿出解決方案,誰的心裡都沒底。
……
常德府。
看著手中的軍令,白毅峰整個人都麻了。
讓他率領團軍順江而下,解南京之圍,這實在是太過高看他。
真要有這能力,他也不至於窩在常德府,早就出兵光複了整個湖廣。
“諸位,這是總督大人的軍令,大家怎麼看啊?”
白毅峰神色凝重的問道。
雖然不是朝廷的正規編製,沒拿大虞朝廷的一分軍餉,但軍令還是要遵守的。
折騰這麼大的攤子,本質上他還是為了做官。
科舉入仕太難,以他家的人脈關係,不足以運作出一個進士功名。
以舉人身份入仕,起點低不說,未來發展也會受限。
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白毅峰把握住了鎮壓叛亂的機會,一躍成了湖廣大地上的實權派。
可惜團練大臣聽起來厲害,實際上卻沒有正式的品級編製。
明明大權在握,下麵的一些縣令、縣丞都敢不給他麵子。
受了委屈,自己憋著。
即便是真要報複,也隻能私底下進行,明麵上是個官都能對他指手畫腳。
為了獲得朝廷的正式編製,他也做出了不少努力,差點兒就成了功。
怎奈團軍的軍紀太糟糕,在地方上得罪了太多的人。
普通百姓惹不起他們,那些士紳大族不一樣。
吃了虧之後,人家會找機會報複回來。
這些人成事不行,但壞事絕對綽綽有餘。
每次在朝中找人運作,馬上就跳出一幫禦史彈劾。
加上戶部不想出錢,團軍的編製問題,就被拖延了下來。
“大哥,這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錢糧朝廷一分沒給,各種臟活累活都是我們,分明就是……”
不等弟弟把話說完,白毅峰就急忙打斷道。
“住嘴!
朝廷豈是你我有資格議論的,往後這種話都給憋在肚子裡。
不光不能說,想都不行!”
委屈是真的,但讓他們乾臟活累活,還真說不上。
團軍自組建以來,都是他們在自己玩。
總督衙門的正式軍令,這還是第一次收到。
以往的那些戰鬥,要麼是他們自己想表現,要麼就是受到地方官的邀請。
把這些問題,推到朝廷頭上,那就太過了。
大虞朝可不流行言論自由,亂說話是要出大事的。
高層將領發牢騷,一路傳導到下麵,還不知道生出多少虎狼之詞。
“大人息怒,二將軍隻是一時失言。
不過二將軍要表達的意思,是正確的。
現在去增援南京,確實充滿了凶險。
白蓮教叛軍中最精銳的部隊,大都在南京城外,就連京營都隻能和他們隔江相望。
什麼缺少水師護航,無法渡江,都是他們找的托詞。
本來現在最有能力支援南京的,應該是廣西鎮。
可惜朝中一些人吃相太難看,剛剿滅完偽帝,就急不可耐的拆分了廣西鎮。
他們可是勳貴嫡係,都要遭受這樣的待遇,何況是我們這些人。”
一旁的青衫書生開口說道。
替廣西鎮叫屈是假,擔心自己的未來是真。
在不知真相的人眼中,拆分廣西鎮,就是朝廷過河拆橋。
外界根本不相信,廣西鎮李牧是主動拆分的。
包括朝堂上的很多高層,都懷疑李牧收到了皇帝的示意,被迫拆分廣西鎮。
這口鍋,永寧帝背定了。
無論怎麼解釋,都改變不了大家的先入為主。
文官們倒沒什麼反應,無非是覺得皇帝太急了一點,完全可以等到徹底剿滅叛軍之後再動手。
武將的反應就不一樣了,一個個都把這次事件,視為朝廷對武將的打壓。
“段先生,現在這種時候,可不是一句凶險,就能夠推脫掉的。
徐閣老的軍令上麵寫的很清楚,要求我們務必在五天內出兵,想要拖延都不行。
倘若違抗軍令,朝廷追責下來,我們誰都擔不起!”
左側的中年將領搖了搖頭說道。
軍令如山,不是一句玩笑話。
本身他們的處境就尷尬,倘若抗命不遵,那就真要被朝廷當藩鎮對待了。
彆看江南這場上叛軍占優,但是湖廣戰場上,官軍已經取得絕對上風。
要收拾他們這支團軍,朝廷費不了多少力氣。
甚至不需要出兵,光一道聖旨,就足以讓幕後支撐團軍的鄉紳拋棄他們。
“正麵拒絕執行軍令,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倘若在半路上遇上叛軍,我們同他們爆發大戰,拖延了救援時間,想來徐閣老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黨雖然之前也是清流黨,可現在雙方已經愈行愈遠,同江南係分道揚鑣。
既然徐閣老選擇了派我們救援南京,就證明這次救援任務,並不是那麼重要。
不然此時出現在增援路上的,應該是京營精銳!”
段先生笑著說道。
朝中局勢混亂,給他們提供了鑽空子的機會。
各方都在拖後腿,沒道理徐閣老會全力支援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