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外。
“內應聯絡的怎麼樣了?”
傅皓軒關心的問道。
北虜入寇,拯救了白蓮聖國的造反事業。
為了利用官軍北上勤王的契機,儘可能的擴大地盤,他隻能選擇放緩南京攻勢。
軍事攻勢力度降低,但政治攻勢卻從來都沒有停下。
江南地區的士紳,已經被被他們清洗一遍,能搶的都給搶完了。
繼續斬儘殺絕,也不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
改變原來的劫掠策略,轉為經營地方,成為了造反路上至關重要的一步。
邁出了這一步,他就是一方諸侯,擁有爭奪天下的本錢。
倘若經營地方失敗,那麼無論他在戰場上多能打,都隻能一個草頭王。
靠白蓮教造反沒問題,讓他們治理地方,那就是純粹為難人。
白蓮聖國打下那麼多州府,在恢複生產上,就沒有幾個能做好的。
聖國頒布的眾多法律,基本上都隻是看個熱鬨。
連官員都搞不明白,更不用說去落實執行。
在這種背景下,傅皓軒急需獲得讀書人的支持。
偏偏前麵白蓮教殺的太狠,即便是發布了招賢令,前來投奔的也隻有一些小角色。
世家大族同白蓮聖國有血海深仇,一個個都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
想要改變這種局麵,南京就是一個轉折點。
能夠拿下南京,露出奪取天下的潛力,才會有人下注。
當優勢足夠大時,以往的仇恨,那都不是問題。
世家大族能夠傳承下來,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關鍵時刻識時務。
隻要利益給夠,那就沒什麼不能談的。
大不了丟出一個替罪羊,把以往的殺戮,全部推給死去的白蓮聖皇。
有了台階下,雙方就具備合作的可能。
現在的政治攻勢,既是為了從內部瓦解守軍的抵抗意誌,同樣也是為了千金買骨。
為後麵的投奔者,豎立一批榜樣。
“王爺,我們已經收買了不少守城將領。
城中的幾大家族,微臣也派人聯絡過。
他們有所意動,又擔心我們說話不算數,還在猶豫中。
目前城中最大的主戰派,已經不是世家大族,而是城內的宗室勳貴。
此時裡應外合,拿下南京城,應該不成問題。”
胡宇哲當即回答道。
作為一名降臣,能夠被提拔到禮部尚書的高位,他沒有不賣命的理由。
從投降白蓮聖國開始,他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要麼創業成功,成為開國功臣。
要麼造反失敗,拉著九族一起下地獄。
“乾的不錯!
宗室和勳貴不投降是正常的,他們這幫前朝餘孽,都是國之蛀蟲,注定要被清理掉。
既然內應數量足夠多,那麼少了那些大族配合也無妨。
儘快聯絡倒向我們的人,裡應外合拿下南京城。
打完這一仗,南直隸剩下的州府,都不足為慮。
接下來就可以圖謀中原,為鼎定天下做準備了!”
傅皓軒意氣風發的說道。
前麵進攻南京,那是孤注一擲的豪賭。
此刻進攻南京,已經從賭一線生機,變成了爭奪天下。
北虜入寇,打亂了大虞朝的軍事部署,為他們創造了戰機。
利用這個契機,他不光擴大了戰略空間,還營造出了“天命所歸”的人設。
外界相不相信,他暫時管不著,反正他麾下的部將們信了。
一個個都在為開國功臣而努力,乾活的時候,那是格外賣力。
“王爺放心,臣立即就去安排!”
胡宇哲神色激動的說道。
投降過來這麼久,終於到了他表現的時候。
一旦順利奪取南京,他在造反團隊中的地位,將大不相同。
……
深夜,南京六部依舊燈火通明。
自從叛軍圍城開始,負責主持南京防務的六部尚書和鎮守南京的楚國公、武都伯,就很少回家。
叛軍圍城給他們帶來的壓力太大,聚集在一起不光議事方便,還能互相鼓勵。
歌舞升平,那是過去的事。
現在這種時候,他們可沒有功夫享樂。
“北方戰事遲遲不見平息,朝廷之前發布的濟南大捷,恐怕也有不小的水分。
現在城內人心惶惶,如果遲遲沒有援兵,怕是會生出變故來。”
兵部尚書萬存義神色凝重的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兵部風水有問題,最近幾任南京兵部尚書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前任兵部尚書朱景逸自己瞎折騰,死在了戰場上,還落了一身的罵名。
前前任南京兵部尚書田誌升,牽扯到了貪腐軍需案,被朝廷問了罪。
到了他這裡,萬存義是格外的小心謹慎。
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能不折騰,就儘量不折騰。
貪墨雖然存在,但吃相比落網的田誌升,要好看的多。
基本上都是按照官場規矩,隻拿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按照正常的發展軌跡,他這種謹小慎微的性格,隻要不深度摻和到黨爭之中,都是可以平穩著陸的。
可惜萬存義運氣不好,上任沒多久,就趕上了叛軍圍城。
官場上的規矩,白蓮教叛軍可不會遵守。一旦城破,他這個兵部尚書結局注定悲劇。
投降,這個選項是不存在的。
南京城抵抗了這麼長時間,戰死的叛軍數以萬計,早就惹火了敵人。
“萬大人,沒必要太過悲觀。
濟南大捷就算存在水分,重創北虜肯定是真的。這些事情是要寫入史書的,朝廷不可能憑空捏造。
陽春三月馬上就結束了,再拖下去就要入夏。到時候溫度上升,北虜就要擔心馬匹中暑了。
北方的勤王大戰,最多再持續一兩月。到了五月中下旬,北虜就要陸續撤離。
一旦拖到六月之後,受氣候的影響,北虜騎兵的優勢就會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