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掌控血井會?把你們那幫子變態都湊起來?我覺得……精彩!”
雲子良很欣賞周玄的想法,每一個血井通靈人都有強大的感知力,若是將這夥人全部集中,那得是什麼級彆的感知力?
“感知力,一直都是井國最重要的資源,走陰拜神者,以感知力感悟血、肉、靈、道,感知力越強,感受便越是細膩,上限也越高,
但往日聊起感知力來,幾乎都是個體,若是將這一群血井通靈人湊在一起,集眾人之力,能感悟出個什麼名堂,還真是值得期待。”
雲子良忽然覺得長壽還真是件好事,既能聽到好聽的歌,又能見到離奇的事,有趣、實在有趣。
“往後有趣的事還多著呢。”
周玄可不是瞎說,要是雲子良知道般若佛國的存在,他表情一定很精彩。
……
夜已深沉,周玄躺在床上,他的心神進入了神啟秘境之中。
這次血井對於祭品的處理十分反常。
在三百年前的彭家鎮裡,血井吃掉了樹族的血肉容器。
那些容器,是用樹族十二個最高香火之人建造的,七炷香、八炷香都有,雖然血井並沒有完全吃掉容器,但隻論食用的部分,蘊含的香火也極多。
吃了這麼多的祭品,血井這次沒有詢問周玄想如何使用祭品,是“問卜”還是“塑神”。
這次,血井直接啟動了“塑神”,
雪在城隍道觀內落降,一陣狂風,將雪卷到了道觀的神台之上。
風雪之中,周玄似乎聽見了“刀斧鑿石”之音,仿佛真的有名工巧匠於雪中雕刻神像。
也不知鑿了多少次,等雪花落定後,周玄便瞧見神台上,出現了一個缺了腦袋的人。
曾經周玄用痛苦大學者、觀主、仵作堂主三尊祭品,才在神台上雕出了四肢。
如今,血井吞噬了容器祭品,將神像塑造得隻缺個腦袋。
雖說缺個腦袋,但周玄已經從身形,猜出了神台上的人是誰……
“桃花巫彭升?”
周玄繞著神台轉了好幾圈,越瞧越覺得神像的身形與彭升一模一樣。
此時,他的腦海裡也儘是彭升死戰的景象……
……彭升倒吊在祖樹上,消耗自己的精神與肉身,以二十四幅神明圖,對撞「彭侯」的天鬼圖。
“彭兄,你是樹族悲壯的大祭司,但是,你為什麼出現在我血井的神台上?”
周玄很疑惑,又去詢問血井。
血井依舊沒有回答。
“井子,你嘴還捂得真嚴實。”
血井不說,周玄隻能自己瞎猜。
“你要塑造出一個彭升,讓他來教我刺青?”
八炷香的刺青師,指點周玄的刺青,幫他將這一炷香的手段,修得更加紮實?
血井裡的眼睛們,同時望天,對周玄的答案不置可否。
“井子,你最近學壞了,算了,懶得猜了。”
畢竟彭升神像還差一個腦袋沒有塑齊,猜中了也隻能乾看著。
周玄切斷了秘境鏈接,他躺在床上,又開始神遊天外。
有過前一次的經驗,周玄這次的夜遊得心應手了很多,
他這次夜遊,不再需要發出嘯聲,而且自己也不再是一雙眼睛、一個視角,
當周玄低頭瞧自己的時候,發現自己是一團飄蕩在空中的模糊影子。
影子巨大,如同巨人一般,
周玄的巨人影子,真有一種“行走在皓潔明月之下”的飄逸感覺。
“有種如鷹飛翔的自由。”
周玄正感歎著,一股強大的佛家氣息,震蕩了過來。
他立刻尋著氣息瞧去,佛家氣息來自彭家山。
“彭家山!老李、畫家他們應該在彭家山裡找佛偈在吧?哪來的佛氣?”
想到此處,周玄控製著巨大的模糊影子,朝著彭家山夜遊而去……
……
彭家山的山穀內,人跡罕至,畫家、樂師、商文君等等明江府的高香火之人,全都到了。
李乘風告訴他們,這次要尋的是一麵佛偈,佛偈一米見方,捏在手中是皮肉質感。
雖然特征很明確,但如果沒有特殊方法胡亂尋找,就成了大海裡撈針。
好在,商文君有她的手段。
巫女攢香火的方式,便是每日閉目凝神,感悟天地間的氣息、變化。
此時,她的身軀懸浮,離地十米,雙眼微微閉著,感受著彭家山裡外泄的佛氣,
在她感受良久之後,便確定了位置,雙目睜開,身形輕悠落下,
“跟我來。”
商文君帶領著隊伍,朝佛氣外泄的位置進發,
眾人行至一條小溪處,商文君手中吐出紅絲,朝溪澗之中延伸而去。
數萬紅絲,穿過了溪麵,然後鑽入溪床,在卵石、泥土之下,繼續探索數十米,其中一根紅絲,先碰觸到了“皮肉物事”,其餘紅絲一擁而上,將物事裹得嚴絲合縫。
紅絲得手後,商文君便控製絲線縮短,硬生生將物事從數十米的地下拽了上來。
物事是卷軸狀,紅絲褪去,它便落在了商文君的手上。
“李老師,你要找的佛偈,可是它?”
李乘風雙手接過佛偈,將卷軸打開,上書九個字——般若佛國,尋波大天王。
“是小先生要的。”
李乘風大喜過望,謝過商文君後,將佛偈重新卷起,要鎖入禁器之中,
現世的佛偈,此時像活過來了似的,卷軸衝天而起,在眾人的頭頂上打開,頓時佛音繚繞,
入耳的佛音,讓眾人產生了幻覺,他們瞧見了一尊懸空佛寺。
寺廟裡傾瀉著佛音,
青風甩出城隍墨線,墨線以一化九,一根線成了一捆線。
這捆墨線,在自己的腦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成了墨色布條,將雙耳和雙眼封住。
商文君則用巫女的萬千紅絲,將自己包裹成了一個花繭,用來擋住蠱惑的佛音。
樂師念動神咒,胸腹處的肋骨迅速增長,刺出了體外,成了一柄骨琴。
他彈動著骨琴,以樂聲流波,去抵消佛音。
畫家則撕裂了空間,運用空間法則,一瞬間現身到佛偈背後。
他右手變爪,抓住了佛偈一角,剛要將它收起,那佛偈卻不老實,偈角舞動,耗儘了氣力,發出了三道佛音。
“大天王現世,般若佛國眾佛,前來接引。”
每道佛音都是佛偈的求救信號,
佛音化作夜間流雲,朝三個不同的方向逃走。
畫家聽到佛音內容,臉色大變,當即從青風的身上,取下封印禁器,先將佛揭禁錮,然後撕裂空間,去追趕那三道佛音。
第一道佛音,逃得不遠,
畫家從空間裡鑽出,兩團道焱神火,將佛音焚火化。
第二道佛音,畫家如法炮製,依然利用空間法則,追趕上後,一團道焱火焚燒,
連續兩次使用空間法則,畫家有些脫力,原地閉目喘息數陣後,方才撕裂空間,去追趕第三道佛音。
“第三道佛音追不追得上,還真不好講。”
畫家心裡打著鼓,在撕裂的空間裡快速行進,同時也在感知著現實空間裡的佛音波動。
“大天王現世,般若佛國眾佛,前來接引。”
畫家聽見了佛音,便心生古怪,頭兩道佛音,稱得上洪鐘之聲,但這第三道佛音,聽上去明顯虛弱了不少。
他將空間撕裂,鑽進了現實之中,便見到佛音化作的流雲,在空中懸住,“雲朵”像是被什麼隱形的物事,在大口大口的啃噬。
“這是?”
畫家不敢貿然向前,念動了“催吉神咒”後,咬破了舌尖,將血噴到了手上。
“點燈催吉。”
一團催吉燈火,在畫家的手掌上亮堂了起來,催吉燈火,能瞧穿虛妄,
畫家透過催吉火焰,望向了佛音流雲,便瞧見一個身形、長相都極模糊的巨人,兩隻手抓住了佛音,凶狠的啃食。
“神遊天外。”
畫家沒有神遊的本事,但他古籍上瞧見過夜遊的描述,與眼前場景一般無二。
“天穹神明、人間九炷香,才能神遊天外。”
畫家念及此處,慌忙低頭,抱住雙拳,說道:“請問是哪尊神明,前來明江府助拳?”
他期待著對方的回應,
但對方並沒有著急回應,在啃食完流雲之後,帶著些許的嘲諷,說道:“老畫,你們明江府都這副衰樣子了,哪尊神明能給你們助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