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畫家感覺聲音極熟悉。
“這是小先生的聲音!?”
畫家都整得不自信了,神遊天外需要的感知力,那可不是七八炷香能搞得定的。
“小先生竟能夜遊?”
畫家發懵的樣子,與雲子良很像。
“老畫,我能夜遊,彆到處亂講,不然吃了你。”周玄戲謔的聲音,又傳入了畫家耳畔。
這次,畫家不再懷疑了,確實是周玄的聲音、語氣。
隻是他依然想不明白,二炷香火的人,憑什麼可以夜遊。
“彆愣了,老畫,佛揭極重要,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明日,你要親自看守,這關乎到井國、明江府的命運。”
“多謝小先生提醒。”
畫家講完,周玄再無回應。
他已經神魂入竅,回到了店裡,安心睡覺。
佛偈順利找到,求救的佛音被一一湮滅,再無後顧之憂,可以踏踏實實睡個覺。
……
周玄睡得天光大亮後,拿了紙筆,通過洗冤籙,進了時空縫隙中。
他在給翠姐寫信。
信的內容如下:翠姐,有歹人在東市街藏匿,借東市街風水陣鑰匙一用,我要關閉東市街風水,將歹人找出。
周玄將信紙疊好,放進兜裡後,便擊碎了時空縫隙,下樓,去了翠姐的早餐店裡。
店裡木華沒有幫忙,隻有翠姐一個人在門口張羅生意,周玄走到店內,將信壓在裝蔥花的瓷碗之下。
“周兄弟,要吃點什麼?”
“來碗牛肉麵、一個糖餅、一杯豆漿。”
“馬上做好。”
翠姐進了店,要去給周玄下牛肉麵,剛抓了麵條,她便瞧見信紙,
她將麵條放下,把信拆開來,閱讀完信封後,望向了門外的周玄。
周玄望著她,淺淺的笑。
這是兩人的默契。
翠姐點點頭,穿過了屋堂,沒多會兒,又折返了回來,將牛肉麵做好,走到周玄麵前,放下麵,同時,手往周玄的口袋裡塞了一封簡信。
周玄不動聲色,吃完早餐後,回了淨儀店。
他又用出洗冤籙,在時空縫隙之中,閱讀了翠姐的回信。
“我不能完全控製風水陣,晚上八點,能關閉東市街風水陣十五分鐘。”
“十五分鐘啊?時間好像有點短,但如果配合默契,應該能將刺青惡鬼抓出。”
周玄暗自思忖了起來:潛伏在東市街的刺青惡鬼,在風水陣關閉後,已經有了抓捕條件,
那抓捕刺青惡鬼的人選呢?
畫家得看住佛揭,找樂師、李乘風來?不行,他們不具備機動性,
十五分鐘的時間,周玄要先用“神遊天外”,將潛伏的刺青惡鬼找出,等他定好了位置,李乘風、樂師再吭哧吭哧的跑過去抓捕,並不現實。
東市街的地界不短。
“機動性?”
周玄倒想起了一個人選,一直在東市街裡肅清刺青惡鬼的夏金。
夏金三箭射死碑王,他是「神箭」堂口的人,金色羽箭的射程極遠。
“有他幫忙,將刺青惡鬼射死,我再以夜遊之法,拘捕惡鬼亡魂。”
周玄要的隻是刺青惡鬼的消息——關於刺青禁地、三頭石佛的消息。
至於是活捉還是拘魂,他並不關心。
“萬事俱備,隻需要等待時機了。”
周玄拿出了紙筆,寫下了給夏金的信——今晚八點,抓捕東市街刺青惡鬼,我為你指路,你隻管開弓。
信件疊好,周玄打開了窗戶,做了一個“搭弓引箭”的動作後,將信件擲出,扔在了街對麵的樹杈上……
……
夏金站在東市街的南山之上,他如鷹隼般的眼睛,注視著東市街麵上的異動。
“周玄怎麼突然做出搭弓的動作?”
他目光投去,便瞧見一封信件輕輕落在了樹上。
作為箭手,道行很重要,但道行之上,眼力第一,他瞧見信後,右手平舉,腳下的長木箱子打開,一柄弓,一支羽箭,懸於身前。
他張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那支勁射的羽箭,於空中劃出了弧度,飛至周玄的街對麵樹上,將信紙挑起後,按照既有的弧度,在空中劃了一個圓,飛回到夏金的手上。
夏金拆開信後,目光投向了周玄的店裡,輕聲言語道:“我在東市街數日,並沒有找出惡鬼,周玄能找得出來?”
他多少有些懷疑,箭手對自己的眼力,總是自信的。
但他並不知道,周玄找惡鬼,靠的不是目力清朗,靠的是對刺青惡鬼的了解。
“晚上八點,拭目以待。”
夏金鬆了雙手,羽箭和弓,都自動回到了長木箱子裡。
就在這時,一盞白色燈籠與一盞黑色燈籠,從極遠處飛來,在夏金上空懸停。
白色燈籠是李乘風的,代表明江府的掌日遊神。
黑色燈籠是商文君的,代表明江府的掌夜遊神。
兩盞燈籠,同時發出一聲催促命令。
“明江府異變,各大遊神,速速歸司。”
“我現在歸司,豈不是耽誤了周玄的事情?”
夏金對著兩盞燈籠說道:“掌日掌夜兩位大人,我要幫周玄抓捕刺青惡鬼,恕不能歸司。”
“無妨,你好好幫小先生便是。”
白燈籠傳出了話,允許夏金不歸司。
……
晚上七點,周玄已經開始做抓捕的準備——請趙無崖喝酒。
東市街的風水陣一動,尋龍道士便能發現翠姐的蹤跡,
趙無崖來東市街做什麼來了,不就是為了來抓捕東山狐——翠姐麼?
周玄既然主動要求翠姐動風水陣,他就不能讓翠姐暴露,所以,他決定用酒灌醉趙無崖。
這件事,他還和雲子良通了氣。
“房東,這麼著急請我喝酒?”
趙無崖騎著驢子,到了淨儀鋪門口,他將驢子係在電線杆上,進了店。
“都是哥們,喝個酒不是正常嗎?”
周玄把店門關上,雲子良便拿起了白酒,給趙無崖倒了滿滿一大杯。
“喝不了這麼多啊。”
“師祖爺爺的麵子都不給?”
“這和麵子沒什麼關……”
趙無崖一句話還沒講完,便被雲子良按住強行灌了一整杯。
“師祖爺爺,我想吃口菜。”
“吃什麼菜?”
“不吃不就喝醉了嗎?”
“喝酒不求醉,喝個毛線。”雲子良又給趙無崖灌了一杯烈酒。
“我吃粒花生米行不行?”
趙無崖無助的哀嚎,
在周玄和雲子良各種勸酒之下,趙無崖哧溜一聲,滑到了桌子底下,拿水潑都潑不醒。
“這酒叫啥名字?”雲子良問周玄。
“悶倒驢,驢喝多了都扛不住。”
“你倒是提醒我了。”
雲子良端著酒壇,衝著驢子走去,驢還以為酒壇裝的是糖水呢,很風騷的給老雲拋媚眼,
一頓驢飲,哐當,大黑驢也悶倒了。
搞定了趙無崖和大黑驢,周玄鬆了口氣,上了二樓,等待時間,抓捕刺青惡鬼。
“還差十分鐘。”
周玄將窗戶推開,關注著東市街裡的氣息,
十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當懷表的指針指到八點時,東市街變了,原本有些微黃的空氣,變得清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