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初期的神魂升華，更像是一種烈火煉真金的過程，用金丹中那磅礴的火與熱，淬煉修士一點真靈。
也正是如此，鄭法這顆金丹太強，淬煉神魂的熱量更多，痛苦更甚。
普通人的神魂根本扛不住。
便是他現在的神魂已經能比肩旁的金丹後期，此時也覺得自己快要被燃燒殆儘。
在他也快忍受不了的時候，一股寒流從他神魂內部湧出。
這寒流，正是早前太上真靈丹中蘊含的，沒想到竟然潛藏在他神魂深處，此時幫了他大忙！
一冷一熱，鄭法的神魂像是在冰天雪地裡泡桑拿，不僅在沒有一點痛苦，反而有種古怪的舒適感……
他的神魂在金丹中遊蕩，之前那些熱得讓他痛苦不堪的焰光，如今竟像是再給他刮痧一樣，一點一點，打磨著他的神魂。
太上道這丹藥……
鄭法現在才明白，為何血河老祖一個大自在魔教的化神，竟是一個太上吹。
再給他三顆，他也能吹！
……
血河老祖覺得九山界上下充滿了個人崇拜，人人都是鄭法吹。
他此時正坐在元老頭的院子裡。
他這段時間和元老頭混得蠻熟……
元老頭饞血河老祖腦袋裡那點化神知識，刻意勾搭。
血河老祖看得出鄭法還挺在乎這個師尊，如今又得在九山界混日子，自然也是曲意逢迎。
兩人各懷鬼胎，你情我願，倒也乾柴烈火。
血河老祖看到元老頭時不時地往鄭法的院子張望，不由笑道：
“擔心你徒弟？”
“嗯？”
“我說，鄭法就突破一個金丹中期，你就這麼上心？”
血河老祖心中還有點感歎，難怪鄭法對這師尊也頗為在乎。
“不擔心。”
“啊？”
血河老祖愣愣看著元老頭。
元老頭的話不知是無奈還是灑脫：
“他這個金丹，和我的金丹……那不是一個金丹。”
“看都看不懂，擔心有什麼用？”
“我不操這個心。”
“……”血河老祖皺起眉頭，心中不解。
你一個元嬰，什麼金丹沒見過？
更何況，我還是個化神，見過的金丹更多了去了。
以為都像你一樣沒見識呢！
“哦對，你是鄭法結丹之後，才被成空上人殺了。”元老頭見他這表情，一尋思就明白了。
按這血河老祖所言，當初他活著的時候，本命飛劍雖在九山界內，但被日月鐘所鎮壓。
這麼說來，他好像都沒見過鄭法那顆金丹。
有這種疑惑倒也尋常。
血河老祖又問道：“那你看鄭法的院子乾嘛？”
“你不懂……”元老頭嘴角有了絲蕩漾的笑意，“一想到，那顆金丹是我弟子的，我……哈哈哈哈哈……”
“？”
“抱歉抱歉，鄭法不在，我憋不住……”
血河老祖抽了下嘴角，明顯是覺得這位九山宗前掌門有點毛病。
忽然，一片足以照亮整個九山界的光芒，從他背後，鄭法院子的方向傳來。
他豁然轉頭，便見到了一顆此生難忘的“金丹”！
看著天邊的那顆太陽，血河老祖身下的飛劍都抖了兩抖，顯然嚇得不輕。
“那是……”
“嗯。”元老頭撫著下頜的長須，微笑點頭，口中還謙虛道，“我那劣徒平平無奇的金丹。”
血河老祖都沒管他的陰陽怪氣，又轉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太陽裡有些暗淡的陰影，像是個小人在其中動胳膊動腿，小人身旁，還有顆扶桑木的虛影。
“金丹中期……”血河老祖自然明白，這是金丹中期的標誌，但旁人的金丹中期養成的是元嬰，這鄭法的金丹中期，怎麼感覺生了個太陽神？
他吞了吞口水，回頭一看元老頭，就見此人看著自己，臉上就寫這一句話——沒見識了吧？
……嗯，真沒見過。
……
“師弟進階金丹中期了。”
藥園中，章師姐輕輕仰頭，看著頭頂的大日，看著那日光中的小人，臉上有些笑意。
藥園中的日月鐘射入高空，發出一聲聲悅耳的響聲，似在慶賀。
“章真人！清靜竹！”
錢真人忽地大喊。
章師姐低頭一看，就見之前沒什麼動靜的土包子上，一截尖尖的竹筍如經曆了一場春雨一般，破土而出！
“這是……扶桑木的緣故？”章師姐又抬頭看了眼空中的大日，口中猜到。
清靜竹生長得本來不太快，但鄭法一成金丹中期，卻又忽然生出竹筍……這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錢真人搖搖頭，隻是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竹筍，口中喃喃道：“我們……真種出了天地靈根？”
……
清靜竹長成，鄭法感知尤其明顯！
因為隨著那竹筍成型，又長出竹節，竹葉，整個九山界都在發生著前所未有的變化。
先是靈氣。
九山界的靈氣是很單一的，因為日月鐘，靈氣所蘊含的符圖，都是雷係靈符。
但清靜竹長出葉子的那一刻，一切都變了！
那幾片幼嫩的竹葉，大口大口吞吸著九山界中原本的雷係靈氣，然後吐出了一團團九山界之前完全沒有的靈氣！
鄭法忽然心有所悟，他之前一直在想，為何成空上人說，天地靈根會讓洞天世界進化。
現在看來，這是因為天地靈根會有種類似於光合作用的能力，能將洞天世界中原本單一的靈氣改變成其他種類。
他運起洞虛靈眼，看著空中靈氣中的靈符，發現他學過的靈符中，竟有五六成都在其間。
其中大多是些基礎靈符。
這對九山界其實是件大好事——因為靈氣種類不全，九山界之前一直隻能以雷法為主。
如今清靜竹算是補全了這一缺陷——起碼一些常見的法術，在九山界已經不受限製了。
但清靜竹給九山界帶來的改變還未結束。
清靜竹本是種在藥園中的，此時卻在暴長！
它的枝葉昂揚向上，形成了個小傘，撐起了天宮九島的天！
與此同時，它的根係卻頭也不回的刺破了藥園島的底部，朝著九山界的凡俗而去。
根係落在地上，刺入地幔，蛛網一樣的蔓延，像是用自己的根，抓住了這片遼闊的土地！
鄭法這才明白所謂天地靈根的含義——枝承九天，根落九幽，這清靜竹，自然而然便與天地成了一體。
甚至……
雖然旁人感受不到，但鄭法畢竟通過日月鐘執掌著九山界。
此界再細微的變化，他都了如指掌。
在他的感受中，清靜竹還在緩慢生長，九山界也在隨之生長！
甚至，清靜竹吸收的不是九山界的靈氣，它吸收的部分營養甚至來源於外界……
鄭法皺起了眉頭，心中又多了些猜想——
清靜竹能吸收外界的靈氣壯大九山界，如果靈氣總量固定的話，那……外界的靈氣自然會少。
那……這是靈氣衰微的原因麼？
那誰在一直吸收玄微界的靈氣？或者說，吸收靈氣有何用？
在清靜竹長成，九山界進化的這一刻，鄭法卻不由抬起腦袋，又望向高空。
……
鄭法在仰望高空，九山界的凡俗中，小青，和凡間數千萬凡人一樣，都仰望著九山界的天。
這幾年，小青從一個瘦瘦小小的少女廟祝，已經長成了個稍有些婀娜的成年女性。
鄭法眼中的天空充滿著謎題。
但小青她們眼中的天空，卻從未如此清晰過。
天空中，天宮九島像是九顆閃亮星辰，伴著鄭法所化的太陽，照著遼闊大地。
九山界亙古不變的仙凡之隔，在此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