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和五行子符的對應關係，從一對一變成一對多……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湯慕道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程運。
程運也是滿臉無奈：“我沒思路。”
桌旁，白老頭也在研究軒華夫人給的數據，他一麵看一麵點頭：“這實驗做得也不差，幾十種金丹的煉製方式，都試了一遍。”
確實如此，軒華夫人是煉器大家，又經過《金丹工程》的曆練，也許還未掌握完全的科學思維，但一些簡單的思路總是知道的。
從金丹形成的步驟來說，金丹形成就三步——聚變，裂變，最後是聚合，也就是五行子符和粒子的結合。
軒華夫人的思路很簡單，重複第三步：
也就是說，在單五行子符粒子裡，試圖再加一個五行子符。
但無論如何都不行。
軒華夫人不僅試過了九山宗內十幾門金丹法門，甚至連自己掌握的一些功法，她也拿來嘗試了半天。
卻無一成功。
看完實驗記錄，在座之人都是一籌莫展，鄭法看眾人一時提不出什麼好意見，也不想耽誤時間，乾脆起身朝白老頭他們道：“這樣，大家再回去想想，我也找楊組長谘問問。”
他走出門，就感覺到一個腳步聲跟在他的背後，一轉頭，正是白老頭。
“白教授？”鄭法不免好奇，這老頭難道有了想法？
“鄭法，我覺得養老院的規模，應該擴大了。”
鄭法站住了腳步，回首看著有些嚴肅的白老頭，等著下文。
“你可能也感受到了，我們的知識量，不足以推進下一步研究……”
鄭法默默點頭。
比如現在的這個難題，其實對養老院核心的這些人來說，已經是超綱了——鄭法現在也弄不清楚這玩意到底是屬於哪種學科，甚至可能現有的學科知識都無法解決。
說到底，缺乏人才。
“即便是通過楊組長找人問，可實話實說，他們能提供的隻能是理論分析。”
兩人走著走著，走到了養老院的涼亭之中，一老一少並肩站在亭中，看著亭子外水中的遊魚。
如今養老院靈氣充裕，這些魚也長得又肥又大，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白老頭繼續說道：“但我們知道，理論和現實總是隔了一層的，很多事情，隻有實驗，我是說，隻有在靈氣環境下的實驗，才能真的了解清楚。”
白老頭說的話有道理。
現代和玄微界底層規律的相似，對鄭法以前的研究大有裨益，甚至以後可能也會帶來不小的好處。
但另一方麵來說，靈氣，絕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變量。
越是往仙道的深處探索，靈氣影響就越大，理論框架和現代科學自然就更不相同。
再通過楊組長間接谘詢，終究是隔靴搔癢，恐怕有一天會走到窮途末路。
而擴大養老院規模，也就是說，讓更多人參與到仙道研究中，在靈氣環境下進行實地試驗，可能才是破局之法。
“如果之前靈氣不足倒也算了，如今我覺得是時候了。”白老頭的最後一句話，讓鄭法也頗為認可，他修為進階，虹山的靈氣數量，比之前上漲了數十倍。
如今唐靈嫵都快築基了。
……
“鄭院長！”楊組長匆匆而來，滿臉喜色，“您決定再招人了？”
“是，養老院需要更多人才。”
白老頭提的意見很對，一開始，建立養老院，就是為了建立修仙實驗室的。
以前是靈氣不夠，如今靈氣濃度上來了，又有了製造靈材的辦法，條件也算成熟。
鄭法看著楊組長，他和楊組長往日合作也算愉快，更何況，他想要一個個去招人也麻煩，不如通過楊組長的渠道。
楊組長點了點頭，從身後拿出兩個大大的文件夾。
“這是？”
鄭法不由好奇了起來。
楊組長抿了抿嘴，坦誠道：“鄭院長……我們做的預案。”
“……預案？”鄭法心有所感，“你們針對我，做了多少預案？”
“……”
楊組長乾笑一聲，隻是沉默，也不知是不好回答，還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白老頭站在一旁輕輕搖頭，可想而知，鄭法的存在，實在令許多人又喜又憂。
見兩人神色不對，楊組長又解釋道：“其實，更多的，還是對靈氣擴散之後的推演……”
“鄭院長，可以說，自養老院出現後，這種預案就越來越多……”
這倒是正常。
鄭法拿過兩個文件夾。
又聽楊組長小聲道：“其實我聽他們說，鄭院長你這性格，可能是推演中最好的情況之一了……”
白老頭聽了也讚同，鄭法這人不能說無欲無求，但確實對現代社會沒太大危害，甚至顯得過於宅了一些。
鄭法也聽懂了這句話，他抬頭看了楊組長一眼，想了會，忽然看向白老頭，又看看在亭子裡喂魚的唐靈嫵，不由笑了起來：“也許，是因為我遇見了一些很好的人吧。”
楊組長一愣，忽然看向白老頭，臉色也有些慶幸。
白老頭呆了片刻，緩緩挺起了胸膛，一時之間，臉上寫滿了救世主的驕傲。
鄭法這話卻是出自至誠——在他吃不飽穿不暖的歲月穿越現代，對他是幸運……對現代也是。
現代的福利，讓他第一次知道吃肉吃飽了的感覺是什麼……
在農莊的時候，他過得並不好，因為王管事的緣故，莊上和他家親近的人也不多。
再對比之下，他在現在受到的幫助，遇見的人，見過的溫暖就更可貴了些。
另一方麵，他如今對玄微界的認識也算深入了。
大自在魔教掀起的動亂在成空上人看來說不上大，前些日子的慶功宴中，那麼多元嬰化神，表現出來的隻有慶幸——顯然不覺得這一戰有多少損失。
但鄭法卻還是記得高原，記得陳郡，記得那些死去的無名的人。
有靈氣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那轉過頭來，他對現代更是有一份小心——以他的見識來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貿然的改變能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但是歸根結底，還是遇上了高中的班主任老陳，遇上了白老頭，遇上了唐靈嫵，讓他心中莫名珍惜這個世界。
他心中轉著這些想法，看著楊組長給出的兩個預案：
“養老院計劃……”
鄭法翻開了文件，看了一會就抬頭，也不知道如何評價，隻是將文件遞給了身邊好奇的白老頭。
白老頭低頭看了好久，半晌後也臉色古怪地看著楊組長。
“你的意思是，鄭法無論要誰，列個名單，這群人……都得就地退休，哦不，被退休？”
楊組長解釋道：“鄭院長，這是輿論最小的辦法，也是最不吸引外界注意的辦法。”
“我們充分利用養老院的名頭，外人也不知道虹山到底在做什麼。”
“這樣一來，惹來的麻煩也小點。”
這方案……倒是很符合他以前的性格。
他是個怕麻煩的性子，也很注重養老院的氛圍——他不在乎保密不保密，但也不喜歡太出風頭，引來各種各樣的關注，也不願意養老院多雜七雜八的人。
楊組長他們提出這個方案，倒是瞄準了他的個性。
見他不說話，楊組長似乎誤會了，開口道：“如果鄭院長你覺得不夠低調，我們也能讓他們死了……”
“……”
“假的！假的！”楊組長趕忙擺手，“相當於以前的絕密工程，隱姓埋名，不對外交流，日後再恢複身份！”
白老頭臉色有點扭曲了：
這法子好不好不說吧，他倒是聽過……一些真正能影響國家命運的任務裡，就有不少這種人。
問題是，楊組長是讓鄭法隨便點人，點到誰誰死……
甚至都不問鄭法要乾嘛……
這給的資源和表現出來的誠意就更恐怖了些。
鄭法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不至於，我隻是想清靜，不至於如此。”
他又看向第二個預案，一看就笑了起來：“修仙研究所計劃……”
這名字一看，鄭法就明白了其涵義，翻開一看，就果然如此：
“考研，然後修仙？”白老頭看著也笑了起來，“修仙研究生？”
楊組長解釋道：“鄭院長想要人手，最需要的，自然是研究人員。”
“第一個預案，我們想的是直接找國內最頂尖的科研人員來虹山。”
“第二個預案不同，我們是怕院長你覺得要培養新人，但又不能太新，起碼得接受過相對優質的大學教育……”
“鄭院長，你說要招多少人，國內最頂尖的學者，最優質的生源，我都能給你找來！”
鄭法和白老頭對視一眼，心中也覺得楊組長她們思慮的還算周全。
“雙管齊下吧……新人且不說，有些領域的專家，儘快安排。”
如今鄭法最在意的，還是九轉金丹法的研究。
楊組長接過兩份預案，看著鄭法，忽然歎息了一聲。
“怎麼了？”
楊組長笑了聲，說道：“我是在想，也許從此之後，整個教育體係，不，科研體係，都要被這個養老院改變了……”
鄭法還沒說話，就聽楊組長又說道：“鄭院長，你知不知道，這兩年有多少人曾經問過怎麼加入養老院……”
說到這裡，楊組長忽然滿臉古怪：“要不，養老院還是改個名字？不然日後的最高學府叫養老院，實在不大好聽……”
“畢竟……誰會不想修仙呢？”
看著楊組長匆匆下山，白老頭忽然朝著亭子裡的唐靈嫵看去，唐靈嫵正在喂魚，她小手輕灑魚食，池中那些大胖魚你爭我搶，激烈異常，甚至還有躍出水麵，跳到唐靈嫵麵前，似乎在展示自己的。
池水一片激蕩，再不複往日的清澈，卻又顯得分外有活力。
白老頭一陣恍惚，忽然有種感覺，今日之魚池，竟有點像明日之世界。
……
養老院擴招還需要些日子。
鄭法也不是乾等著，他生了個丹鼎——或者說，他用體內生成的靈材粒子，煉成了個丹鼎。
想要在現代產生靈材，就得借助金丹。
想要產生金丹，鄭法自己再結一個不大可行，起碼鄭法沒聽說過玄微界有雙黃丹。
那就隻能采取外丹的思路，就得有個丹鼎。
因此這玩意，可以叫現代修仙工業的母機了。
丹鼎既成，鄭法也不耽擱，直接借著這丹鼎練了個神霄外丹。
如今煉製神霄外丹對他的挑戰極小，但鄭法看著這外丹，還是有點心疼：
說到底，真正的仙道工業母機是他自己。
這丹鼎也好，外丹也好，消耗的都是他體內的靈材粒子，或者說，消耗著他的天罡地煞氣。